掌柜的驚疑不定地打量了王禹風兩眼,發現這男子雖然面無表情,卻也的確不似發怒,這才將心放回了肚子里,繼續說道。
“……沒想到,這兄妹二人,竟然比他們那對不負責任的爹娘更為可惡,王家將他們養大,他們不知恩圖報,反而如同白眼狼一般……
在論道大會上,公然演武作弊,還攀污族內長老以及管事……
見事敗暴露他們二人的狼子野心后,竟然編造出一個荒唐的故事,牽扯到松鶴派那位金丹期長老呢!”
“什么故事?”王語嫣打斷問道。
林大山撓了撓頭,思索了一陣。
“好像說什么王景當年奪了他父親成為松鶴派弟子的資格,不然今天成為金丹期的應該是他父親才對云云……
害,這不是扯淡嗎,我們金山城,上至修士下至百姓,都知道那王景乃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哩!
……這種小兒才能編造的謊言,說出來都無人可信,哈哈!”
聽到這里,王禹風放在腿上的雙手,已經緊緊握拳青筋暴起,面上雖然無悲無喜,但王語嫣清楚地感知到他如同一只蓄勢待發的猛獸,一點即炸。
她覺得,此時已經差不多可以結束問話了,于是最后問了一句。
“有勞掌柜的與我們講述了這么有趣的故事…
…的確與我們聽到的故事不太一樣呢,敢問掌柜的……這事情的原委,你是如何知道這般詳細的?”
掌柜的不敢受她感激,趕忙抱拳回道。
“不敢當,這都是滿城皆知的事情,
據說王家顧念兄妹孤苦,他們長歪盡數是爹娘拋棄的緣故,所以將他們逐出王家之后,第二天就滿城通告了……
就在那城門中心,貼了布告,他們兄妹二人和他們那對早就不見人影的父母,全部被逐出宗祠!去了宗碟,連姓氏都給他們剝奪了!
人來人往的,附近幾個城的人,都是對這事知道的一清二楚呢!
老實說,這事情在我們酒樓里,那也是持續多年的茶余飯后的談資……”
王語嫣心中冷笑不止,恨不能當下便拔刀將太上長老一干人等剝皮抽筋,讓天下人看看這些黑心的東西有多么骯臟。
她閉了閉眼,掩飾住了憤怒和恨意,還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樣子,似乎當真只是聽了個八卦而已。
“啪!”她拋出幾塊靈石。
掌柜的猶自忐忑,聽完故事之后眼前二人怎的一言不發,但是突然喜從天降,閃閃發光的靈石朝著他飛了過來,他趕忙伸出手一把接住。
“這是賞你的,有勞掌柜了,你可以下去了。”王語嫣扔出靈石之后,便開始趕人。
掌柜的怎么會不懂看人臉色,趕忙點頭哈腰滿面紅光地退了出去,還十分貼心地將門給帶上了。
走出去正好撞上將宴席酒菜端了過來的小二,他趕忙攔住。
“干嘛呢?!走路一點不長眼睛!小心沖撞了貴客!”
小二一看是掌柜的,一臉恭維地陪著笑臉說到:“呦……掌柜的!不好意思,我這不是著急去給貴客送席面嘛……”
“去去去!……他們可是仙師,用得著吃你這些凡人的東西,趕緊收了去別給我丟人現眼……”
林大山十分不耐煩地揮手趕人。
小二一聽仙師來了樓里,一下噤了聲,這方面聽掌柜的準沒錯,轉身就要走。
“哎……等等!你等會兒去我那邊領一瓶靈酒給二位仙師送過來……若是仙師累了就帶他們去最好的房間,一定要安靜!聽見沒?!”
林大山想了想又叫住了小二叮囑了一番,小二聞言趕忙下去了。
這邊室內,王語嫣聽見林大山和小二的聲音漸漸遠去,兩手一并朝著四周一點,四道光點沒入墻內,布下了隔音術,這才轉身看向哥哥。
“哥哥……”她有些艱難地開口,不知道該勸還是該說些什么。
王禹風此時已經平靜了,但是雙目中似有波濤怒涌,閃爍間卻有恨意沖撞,王語嫣知道哥哥已經成長了,不是當初易怒的毛頭小伙了。
“妹妹,他們,當真是顛倒黑白信口雌黃的好手呢!”他語氣平緩,卻諷意鮮明。
王語嫣眼中也是閃過嘲諷,冷冷地開口。
“……這些著眼于金山城這彈丸之地的掌權人們……當真以為在王家翻手為云覆手為雨,便是此方天地的土皇帝了……
呵……倒是想得美哉……”
她幾乎這些年來,沒有動過怒,但如今,她卻是怒極了!
王家,此仇是時候了結了!
王家,宗主堂。
“哈哈哈,好好好……這契約書一簽,未來整個紫云礦脈的產出,我們王家就能占七成的利了,
他郭林兩家再是如何厲害,如今不也一樣只能俯首稱臣?”
太上長老王崇,端坐上首,宗主和大長老恭敬地立在一旁,面上盡是喜悅。
王崇這些年來也是順風順水,王景時不時地會從松鶴派派人送點什么東西或者領一些族內天資不錯的弟子回去,這讓他在金山城三大家族中,大漲風頭。
即便壽元將近,卻也是春風得意,老懷安慰,至此,唯一放不下的,也就只有王家在金山城未來的地位和利益了。
“呵呵,都是太上長老的功勞啊,若是沒有太上長老您這些年來與他們兩家博弈周旋,我們此番也很難簽下這契約的!”
大長老恭恭敬敬地抱拳說到。
太上長老捋了捋自己的長須,呵呵一笑并不否認,但也不承認,畢竟也是因為他王昱生了個好兒子!
宗主王寶山拍了拍身邊大長老的肩膀笑道:“昱老弟也太過自謙了,咱們誰都清楚,王景這些年對家族的照顧和提拔……這也多虧你教子有方啊!”
“呵呵,不敢不敢……”大長老心中得意,面上卻萬般謙遜,太上長老若是離世,這王家以后就是他王昱說了算了。
宗主堂內燈火通明,三人把酒言歡,一派其樂融融的樣子。
太上長老王崇剛接過王昱遞過來的靈酒,湊往嘴邊,正準備細細品嘗一番,這可是王景前些日子托人送回來孝敬他的。
光是這十里飄香的味道,細嗅一番已是靈酒醉人,但他手中玉杯突然“嘭!”地一聲,炸開來,碎片紛飛,玉液撒了他一身。
王崇被驚了一跳,厲聲喝到,“何方高人!裝神弄鬼何不現身一敘!”
王昱和王寶山都被剛才一瞬間發生的事情給驚到了,手中還舉著半杯靈酒,此時呆若木雞地愣在原地。
連太上長老都沒有感應到任何異常,以他們二人的修為就更感知不到了。
王崇冷哼一聲,“哼!故弄玄虛!”
喝問聲一落,便感應到有一道速度奇快的靈體從他們頭頂飛走,修為與他差不多高。
自持結丹多年,手中還是有幾樣防身的寶貝,以及畢竟他在金丹期已經駐足了百年,論對戰經驗還是修為的扎實,他都自認不落于同階層下風的。
當即拋下一句“你二人守好此地!”腳下遁光一起一瞬間就追了出去。
太上長老追得著急,留室內王寶山和王昱面面相覷,皆從對方眼中看見驚詫之意。
“這……寶山哥,我們是否需要招呼族中幾位長老一起過來?”
王寶山身為王家宗主,還是有幾分氣魄的,他沉吟了幾秒,說到。
“來人不知是敵是友,若是連太上長老都沒能察覺,那說明修為已非我等能對抗的了…
…太上長老最是謹慎,這些年從未出過差錯,他如此果決地追出去,怕是已有萬全之策……”
王昱聽完覺得王寶山分析的有幾分道理,懸著的心便暫時放了下來。
“那我們就什么都不做地等著?”
王寶山搖了搖頭,“唔……謹慎起見我們還是給三長老他們傳個音吧!”
說罷他便掏出了傳音符,準備傳訊。
“——你們著什么急呢?人多了,就不好玩了……
還是——老老實實,呆著吧!”
一個陰嗖嗖的女子聲音突然在他們二人的耳邊炸響,嚇得王昱“啊——!”地叫出聲。
王寶山也面色大變地四周張望起來,卻只聞其聲未見其人。
就在話音響起的同時,兩道柳葉飛刀“唰唰——”兩聲,破空而去,直接從二人手中穿過將兩枚傳音符,一瞬間死死釘在了他們身后的雕花楠木柱上。
“誰!什么人!閣下不要以為太上長老此時不在你就可以撒野!……我告訴你!太上長老馬上就會回來的!”
王昱壯起膽子來,厲聲喝問起來,手中已經扣上了一柄頂級法器,金光大作。
王寶山死死盯著周圍,不斷搜尋著那女子,手中攥著一面陣旗,似乎想要催動護族大陣。
“呵呵……二位可真是好記性啊,區區幾年,就不記得我了嗎?”
隨著女子陰冷的聲音回蕩在屋內,一個年輕的女子,緩緩從大開的屋門前邁步走了過來。
月色朦朧,屋內燭光微閃,忽明忽暗間,女子冷歷的面容逐漸清晰起來。
王昱倒吸一口冷氣,
“是……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