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楚子染突然開口,他雙手抱著枕頭,眼睛看著床單。
他沒有叫秋槿涼“郡主殿下”,而是直接叫了“殿下”,估計是為了避免別人識破她的身份吧,畢竟,在祈落帝國,只要跟皇族沾點關系,都可以稱之為殿下。
“殿下只需要讓我知道,你在我身邊即可。”楚子染輕聲說道。
“啊……”秋槿涼感嘆了一聲。
她走到楚子染面前,正對著楚子染,蹲了下來,溫柔地說:“你放心,我一直在你身邊。”
然后,她伸出了一只手,說:“覺得疼,就抓緊我,我會幫你的。”
楚子染沉默著,把自己的左手放在了秋槿涼伸出來的右手上。
秋槿涼微微一笑,回握住了楚子染的手。
那位年輕大夫則是專心致志地拔著箭,他好看的唇微微抿起,眼神專注,手上的動作不停,好似在對待什么珍貴的物品,非常地謹慎與仔細。
他的心神全然放在箭矢上了,額頭上有細密的汗珠滾下,也來不及擦。
他拔箭的手法剛開始還有些生澀,可越到后面就越嫻熟,即使拔箭時不免使楚子染的皮肉翻滾,場面一度非常血腥,他也能屏住呼吸,讓自己沉著冷靜下來。
楚子染也很有毅力,拔箭時鉆心的疼痛他也能忍下來,努力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他的嘴唇有些蒼白,可他依舊露出了無所謂的笑容。
秋槿涼著實是有些心疼楚子染了。
畢竟他是為了救自己而擋的箭,在當時的情況下,他完全可以不管她,自己躲藏起來,或者拿她當箭靶子,吸引敵軍火力。
可是他沒有這么做。
他選擇了擋在她身前。
沒有絲毫猶豫。
只是出自本能地擋在她前面,替她承受箭矢穿心的痛苦。
全憑自愿。
這是不是說明這一世的楚子染跟前世不一樣呢?秋槿涼心想。
她輕輕握著楚子染的手,靈力流轉之間,強化他的筋脈,替他緩解疼痛。
玄正功就是這樣的性質,它可以有效地緩解別人的疼痛。
而且,即使對方是毫無武功的普通人,也可以承受住玄正功的靈力沖洗。
玄正功,中正平和之道的王者。
“噗。”
第一根箭矢拔了出來。
血也止不住地涌了出來,染紅了楚子染白皙的背,配合著往外翻滾的骨與肉,顯得格外猙獰恐怖。
秋槿涼掃了一眼楚子染的后背,沒什么表情。
大場面見多了,她不會輕易被這種小場面嚇到。
即使受傷之人是楚子染,她也能鎮定自若。
年輕大夫見到噴涌而出的血,連忙把箭矢放到一邊,拿起金瘡藥灑在傷口處。
他用量很大,白色的粉末像雪花一般覆蓋住了創口,暗紅色的血跡在白色的掩蓋中讓人看不明晰。
秋槿涼將靈力緩緩地運輸到楚子染流血的傷口處,慢慢地溫潤,讓金瘡藥分子在楚子染體內加速擴散,以減輕楚子染的痛感,使其加速恢復。
楚子染的背上已滿是汗水,他閉著眼睛,一只手死死地抓著床板,另一只與秋槿涼相握的手卻控制地很好,沒有加重任何力氣。
秋槿涼知道現在楚子染很疼。也知道楚子染在極力克制著自己。
若是把疼痛轉接到她身上,以她那種怕疼的性子,她自認為不一定能忍得住。
而且,楚子染是男生,對于皮膚呵護得更加仔細,原本細膩光滑、膚若凝脂的背上如今填了幾道疤痕,這對于楚子染這種傾城佳人簡直就是天大的打擊,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得住。
終于,年輕大夫把那幾只箭全部拔了出來,止住了血,纏好了白色繃帶,并且提取了箭矢上淬的毒素。
他握著裝了毒素的瓶子,道:“這毒素很是邪門,我也沒有辦法解毒,還需要等我娘仔細鉆研一下,再看能不能給這位公子解毒。”
秋槿涼點了點頭,有些好奇地問道:“請問令母是?”
“家母秦愫。”年輕大夫淡淡地回答道。說完,他便把裝著毒素的瓶子放到小推車上,轉頭看向秋槿涼。
秋槿涼愣住了。
秦愫……???
他就是秦愫的養子,秦修竹?!
怎么會是他?
見秋槿涼有些怔怔的,秦修竹以為秋槿涼是在擔心楚子染的病情,便好心地說:“此毒雖然難解,但也不是全然沒有辦法。姑娘下次過來時,直接上二樓找我便可,不必通傳。”
“嗯,那就麻煩秦公子了。”秋槿涼禮貌地說道。
秋槿涼暗自思忖著:前世秦修竹名聲不顯,她未曾見過他,只是因為跟秦愫有些淵源,故而知道有這么一號人物。
秦修竹啊……
前世他曾遭人誣陷,被判為死刑,雖然秦愫為他四處奔波,但還是無力回天,最后秦修竹自縊于天牢之中。秦愫為此悲痛欲絕,日漸消瘦,不久之后也過世了。
原來,他就是秦修竹啊……
秋槿涼看著他,心中感到惋惜和遺憾,還有一陣陣悲涼。
前世秦修竹出事之時,正逢秋槿涼遭逢大變,雙目失明,故而當秦素心上門求她救救秦修竹時,她亦無能為力,只能將身份令牌借予她。
至于她的身份令牌有沒有發揮作用,便不得而知了。
只可惜秦修竹到了最后,還是不免慘死于天牢的結局啊……
秋槿涼鼻尖有點泛酸。
前世她未曾見過秦修竹一面,今生終于有機會得見,竟是長相如此標志的謙謙君子。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呢?
真是可惜了這么好一個人啊……
她看著秦修竹,不語。
似乎想要把他的樣貌刻入心里。
但是為了避免唐突,她只是凝視了幾秒鐘,便移開了視線。
這世界上有些人,存在于世,便已足夠美好,多看他幾眼,都會顯得唐突,像似冒犯了佳人。
雖然秋槿涼只看了秦修竹幾秒鐘,但秦修竹心里還是有些悸動。
祈落帝國十大美女之首,名不虛傳。
秦修竹柔和地開口:“敢問姑娘姓字?”
秋槿涼:“槿郡主府,秋槿涼。”
秦修竹訝異,原來是槿郡主殿下啊。
秦修竹禮貌性地微笑道:“久聞槿郡主殿下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還請槿郡主殿下每日辰時派人來取藥,我會將服用方法寫下來。”
秋槿涼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以后還請秦公子多多關照我家阿染。”
“我家阿染”這四個字,用得很是曖昧。既表明了楚子染的歸屬權,又表明了秋槿涼對楚子染的寵愛。
楚子染把頭埋在枕頭里,臉色有些漲紅,不說話。過了幾秒,等他臉上的紅潤褪下去了,他才把臉從枕頭上移開,低聲喃喃道:“阿染?”
秋槿涼敏銳地捕捉到了楚子染低聲的呢喃,安撫性地說:“嗯,我家阿染。”
楚子染抽了抽唇角,露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
PS請讀者大大記住一句話:所有我愿意花大筆墨描寫外貌或者身世的人,戲份必然很多。秋葵兒如此,秦修竹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