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進林子深處,因為少有人來,滿地的枯枝落葉,蒿草荊棘。
昨夜里被雷擊中的樹木焦黑一片。
驚蟄手握一根木棍在前面探路,驚嚇蛇蟲,阿瑤與小滿緊緊跟上。
看她一臉嚴肅認真,也不好多問閑聊。
越過一片荊棘,驚蟄興奮的晃著身邊的阿瑤。
“是它了,就是它,真的讓我找到了。”
“阿姊,找到什么了?”
兩人順著驚蟄手指的方向瞧去,幾株胳膊粗細的喬木映入眼簾。
樹身筆直,樹冠分叉,葉子寬大稀疏。
“就是幾株樹苗啊,有什么不對嗎?”
驚蟄拍拍阿瑤的手,“沒什么不對,一切都很對,簡直太對了。”
她甚至想仰天大笑幾聲,這是木薯,活生生的木薯,最重要的是,它是能吃的木薯。
雖然不如土豆,紅薯,但現在的情況,能找到這個,她也很開心了。
驚蟄插著腰,“真是賊老天,餓不死瞎家雀啊!
小滿,給阿姊打上記號,咱這就回去喊人來挖。”
由于過于興奮,一路上驚蟄都在滔滔不絕的給兩個娃灌輸著木薯的各種吃法。
直饞的小滿現在就要去挖。
千叮萬囑的告訴他兩,一定要告訴伙伴們不能吃生的,只能煮熟去皮了之后才能食用。
到了地里,告訴族長自己找了些現在能種的糧食,找幾個人跟自己一道去采種。
族長默不作聲的聽著驚蟄的話,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古怪。
著女娃以前也是個悶不吭聲,見人就躲的性子,怎的傷了一次,越來越狂。
啥事都敢往外許,那糧種,能是說找就能找來的。
可偏偏他又忍不住想跟著過去看看,萬一呢,哪怕只是萬一。
見人都忙著,只喊了二叔跟上,扛著鋤頭拿著鍬跟著驚蟄去看個究竟。
路上驚蟄又復述了一遍木薯的妙用。
族長搓著手,“你從哪里知道這些的?”
“書里看到的。”
“你何時會看書了。”
“二叔教會的。”
族長望向一臉我沒有,我不是,別瞎說的表情的二叔,覺得這丫頭越發古怪了。
等到了地方,族長有些惱了,“這叫個什么糧食,沒花沒果的,這葉子怕是豬都不吃,
地里還有那么多事呢,你這娃,真是該打。”
雖是玩笑,但二叔還是唰的擋在了驚蟄的前面。
驚蟄探出腦袋,“挖呀阿公,能吃的地里埋著呢。”
二叔聞言,也不管族長臉上的難看的表情,瞅準一棵樹就挖了下去。
族長也不好干站著,來都來了,挖挖看吧。
越挖越是心驚,著小小一棵樹,底下卻能長出這么多大大小小的莖塊。
兩個大人挖,后面三個孩子從土里往外刨。
雖然驚蟄知道這木薯能種,但她也不敢打包票,全村一起種就能成。
她得先自己試試,就像在農院時,都要開塊實驗田一樣。
當族長和二叔要下手挖第五棵的時候,驚蟄便叫他們停了手。
二人回頭一望,手臂粗細的根莖,擺了一堆,有些吃驚這小苗子的產量,竟然這么大。
“丫頭,這真如你所言那般有許多好處?你不是說有毒嗎?如何處理,你也要說個章程出來。”
唾了一口道“這些是拿來做種,還是如何,你說個想法。”
驚蟄翻著土,“是了是了,根莖是吃的,樹干才是種,阿公,都帶回去吧,我在棚子里燒一次給你們嘗嘗。”
小滿先跑回去喊了阿娘和小姑來幫忙。
等驚蟄將刷洗干凈的木薯刮了皮,浸泡好,眾人才將剛才挖出來的木薯全部搬運回來。
木薯有毒,要去皮清洗,浸泡一天后才可以蒸煮或曬干磨粉食用。
族長幾人坐在大通鋪上休息,她又忍不住將木薯的習性,栽培,處理的方法細細的講了一遍。
不時的問上一句“明白了嗎?”“知道了嗎?”“清楚了嗎?”
問的幾個大人很是羞臊,她卻說的忘我,沒有半點自己如今只是個十二三的孩子的自覺。
阿娘看著今日興奮過了頭的驚蟄,總覺得哪里怪怪的,說不上是高興還是擔憂。
她這兩日,仿佛把以前不曾說的話,全補上了一般,小嘴叭叭的,竟是比她阿奶還能說了。
這些亂七八糟的道理,也不知是從哪里聽來的,這般不顧前后的亂出風頭,怕是遲早要惹麻煩回來。
見她嘴巴不停,一個勁的使眼色。
驚蟄可顧不上分析大人們的眼色。
她覺得自己已經開始向前走了,能發現一種新的作物,將來端上餐桌,這是對她極大的鼓舞。
想要推廣出去,讓村民們接受認可著種作物,她還需要一點時間。
她需要自己的田,她不能只是嘴上說,她必須要做出來,讓大家看到成果,看到收獲才行。
阿娘張大了嘴,“這丫頭是瘋了不成,居然想要田。”
族長很為難,“村上的田,都是有數的,每年春里每家每戶都已經分派好了,你若非得現在就要,那只能自己去墾了。”
“哎,阿公知道你是好心,想幫家里分擔著些,可眼下也不是由你胡鬧的時候。”
起身拍了拍灰“我下地里瞧瞧去。”
“阿公”驚蟄還要再求,卻被阿娘一把拽了過來。
“你是真的吧腦子摔壞了吧,這段時間野的沒邊了?還要田,你咋不上天?”
很鐵不成鋼的戳著驚蟄的腦袋。
“莫在給我惹禍了行不行。”
“墾荒就墾荒,不就是出點力,小姑幫你。”小姑吃著不知從哪里采來的漿果,嘴唇艷紅的朝驚蟄點頭。
將漿果往小滿嘴里塞上幾顆,扭頭對著二叔,“你二叔也幫你。”
二叔不答話,只將小姑手里的果子摸幾顆過來放進嘴里。
阿娘一把拍掉小姑手里的漿果,“好,好,你們就慣著把,壞人我來當,
你們等著,她那日將天戳個窟窿出來,你們去給她補。”
氣的轉了個圈,指著小滿吼,“還有你,除了吃,就是玩,你還能干點啥。”
就在指向小姑的檔口,阿奶抱著芒種過來了。
“又抽的啥風,娃子扔給我就跑光了,午間不回去吃飯也不知道叫人帶個話回來,都杵在這做何,還不趕快回去。”
阿娘上前接過芒種,頭也不回的走了。
小姑摸摸驚蟄的腦袋,“你阿娘生氣了,小姑也幫不了你了,她發起火來,能把人吸進肚里,這幾日,你就順著她些。
等忙過著陣你想干啥,小姑都幫你。”
驚蟄萬沒想到,自己步子邁的太大,扯著那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