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有些懵,身旁的少年已經沒了影子。
她回過神來,抱著糕餅追了上去。
等她拐進街角,少年已經與人斗在了一起。
二人你來我往打的正熱鬧,還好這是街角,沒人上前圍觀。
驚蟄走進了才看清,怪不得覺得背影眼熟。
此時與那少年纏斗的不是別人,正是幾月未見的谷雨。
那少年邊打邊罵,“你這賊潑皮,騙的小爺好慘,叫兄弟們蹲了幾月都不見你露面,今日不打的你跪地求饒,你就不知小爺我的厲害。”
谷雨有些懵逼,他得知家里的兩位叔叔都來了沙風鎮。
從白石城緊趕慢趕的往回走,好容易進了城。
好端端的在路上走著,馬上就能見到兩位叔叔了。
誰知這人瘋狗一般撲上來就對自己又打又罵。
他跑商走貨,一向小心謹慎,廣結善緣,很少故意得罪人。
搜便腦中記憶,也想不起自己何時得罪過這樣一個瘋子。
瞧他人模狗樣,也不像得了失心瘋的。
一邊招架一邊喊道,“這位兄弟,咱們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我根本不認得你,你怎么上來就這般瘋癲。”
那少年手下不停,出拳剛猛有力,帶著拳風招招直擊谷雨的要害。
谷雨心頭一驚,這拳路,分明就是自己從小練到大的陸家基礎拳法。
這拳法是進入族學的第一套拳法,除了進入族學的陸氏男丁,一般人如何能使的出來。
可族里若是有這么一號人物,他怎么可能不認得。
避開了所有攻擊,腳下輕點,便退了開去。
將手放在身后,握住纏在腰間的軟鞭,眼神也凌厲起來。
“這位兄弟,且慢動手,你與陸家村是什么關系。”
谷雨做好了準備,緊繃著身子,盯著少年,若從他嘴里說出的話不是自己想聽的,他也不準備留手了。
少年追了上來,還要再打,“你管得著嗎,小爺今日就要打你,關陸家村什么事。”
谷雨面無表情,從腰間抽出了鞭子。
也不見他有什么大的動作,手腕輕抖,鞭子就纏住了少年的雙腳。
那少年借著慣性,向前飛撲了出去。
只見他迅速轉身,雙腿微屈,單手在地上一撐,借力挺直了身子,從裹纏的軟鞭中脫離了出來,穩穩的站住了。
就在這時,驚蟄也到了,“谷雨哥,你怎的與他打起來了。”
谷雨來不及與驚蟄寒暄,那少年又攻了過來,堪堪躲過直擊面門的拳頭。
“妹妹且稍等,待我處理了這只瘋狗,在與你好好說話。”
少年被人罵做“瘋狗”腦子一熱,并未察覺這兩人是以兄妹相稱。
幾步便移到了谷雨的身前,他手中沒有武器,對上谷雨的長鞭很難應對,只有近身才有機會。
驚蟄瞧他兩斗的激烈,自己小胳膊細腿的,也沒能力上前將他兩分開。
看著架勢,定是有什么仇怨的,不分個高低怕是不會停手。
正著急之際,懷里又被人塞了東西。
一陣香風拂過,二叔便一手一個將他們分開了。
“二叔。”“師傅。”兩位少年同時開口。
發覺不對,又皺著眉頭相互對望起來,爭搶著要先開口告狀。
卻被二叔呵住了,“都閉嘴,回去再說,我何時教過你們當街斗毆了。”
話落松開了兩人的手腕,大步先走了。
谷雨捏了捏已經青紅的手腕,不甚在意,背起放在一旁的搭袋,牽著驚蟄跟上。
少年捂著手腕,咬牙忍痛,一張俊臉憋的通紅,可見二叔下手之重了。
兄妹二人小聲閑話,驚蟄才知道谷雨是提前趕回來的,同去的商隊還在路上。
待進了趙氏商行,谷雨親熱的與族里的叔伯和伙伴們打招呼。
二叔黑著臉,叫他兩說說為何斗毆,若真有解不開矛盾,他做主,讓二人在這里打上一場。
叔伯和伙伴們哄鬧了起來,“先打吧,打完了再說。”
兩人卻并未動手,谷雨道,“我根本就不認得他,他上來就與我交手,我不過是被迫抵擋。
再有他使了陸家的拳法,我好好問他,他也不答,便想將他綁了問問清楚。”
那少年拉高了嗓門,“今年秋日,在往白石城去的主道上,我與營里的兄弟征收過路商旅的稅金。
你哄騙的他們去……”說到這少年突然沒了聲。
眾人都等著聽下文,催促他繼續說。
少年卻變的扭捏起來。
谷雨“哦!”了一聲,“我知道了,我想起來是怎么回事了。”
眾人這才轉移了目光,齊齊的看向谷雨。
“他們征收太過,我看不過眼,一群烏合之眾,還自稱兵丁。
我不過是想給他們點教訓,將他們哄騙去了村子,他們若是敢去,自然討不到好果子吃。
再有,我看他們馬匹裝備還都不賴,也想著給村里找些進項。”
眾人聽了谷雨的敘述,紛紛投來贊許的目光,伸出拇指為他點贊。
再看那少年,此時已經面紅耳赤,羞的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
他心里其實是感謝谷雨的,若不是谷雨哄騙了他們去陸家村,他也沒機會了解陸氏一族的真漢子。
更不可能結識這么多伙伴,確定了此生唯一要走且正確的道路。
從以前那個渾渾噩噩,混吃等死的紈绔少爺變成如今心有向往,胸懷大義的有志青年。
他非要去揍谷雨,也是少年意氣,熱血上頭,想報在戈壁上光腳跋涉的仇。
如今事情解釋清楚,他是族里的兄弟,是師傅的子侄,驚蟄的兄長,如何還能再與他動手。
只覺得當初跟著營里的兵丁瞎混日子,羞愧的不行。
二叔見事情已經解釋清楚,便問二人,“要不要再打一場?”
二人同時擺手不愿再斗了,眾人見沒了熱鬧,甚是失望。
便拉著谷雨讓他說說這次出去,路上的新鮮事。
二叔起身往后面去了,經過驚蟄的身邊,一股清幽的香氣便飄了過來。
驚蟄嘴角不由的翹起,二叔身上定帶著香蘭送的香包,這香味,讓人印象深刻,肯定錯不了。
二人應是互換了禮物,這樣看來,香蘭從阿姊變成嬸嬸,應該不會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