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皇后的命案,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阿童。
但阿童始終不認罪,策宸凨也并未讓她簽下認罪書。
因為她是無辜的。
可桑元卓在深夜里去獄中見了她一面。
阿童自己寫了一份認罪書。
那份認罪交給了桑元卓,而后在朝上,桑元卓命人把她的認罪書讀了出來。
當時,策宸凨并未說話。
下朝后,小太監一路小跑著,好不容易追上了策宸凨。
“王爺,請留步。”
小太監氣喘吁吁,連話都是說的斷斷續續,上氣不接下氣。
“皇上有請。”
策宸凨站在石階上,垂眸睨看著那個小太監,面容冷峻,“皇后的案子已經了結。”
一句話就打發了這小太監。
桑元卓到底是標榜著自己是個仁君,故而并未下命殺了阿童。
先前那個巫妃是什么下場,她就是什么下場。
終身囚禁在獄中。
獄中暗無天日,只有壁上掛著的蠟燭,昏暗的倒影著牢房的鐵柱。
阿童蜷曲著雙腿,埋首在膝蓋間。
她想不明白,為什么桑元卓會這樣對自己。
以前在白玉和她相依為命的那個人,怎么忍心這樣待她。
皇后是死在阿童手里的消息,不脛而走,全城百姓都在說她是個心狠手辣的妖女。
這話落入虞晚舟耳中的時候,她正陪著策念念吃著餛飩攤上的餛飩。
“皇上太過仁慈了,換做是我,我一定要她以命抵命。”
“可憐溫老爺,就這么一個女兒,還白發人送黑發人。”
虞晚舟勾了勾唇角,把銀子擱在了桌子上。
若桑元卓正想護著阿童,這消息根本就不會傳出宮外。
他的手段不是向來狠毒么?
連復刻壁畫的宮人都要趕盡殺絕,更何況是知道皇后之死內幕的人。
大理寺卿溫涼溫大人看在自己和那位溫老爺是同姓,親自登門慰問了幾句。
溫老爺滿臉的愁容。
“可憐了我那女兒,一向與人為善,卻是得罪了皇帝身邊的人,才惹來了如此禍事。”
“皇上如此疼惜那個叫阿童的姑娘,當初又為何封我女兒為妃?”
溫涼聞言附和道,“可不是嘛!實不相瞞,這案子,我覺得其中有蹊蹺。”
溫老爺定定地看著溫涼,琢磨著他話里的意思。
半響后,他深深地倒吸了口氣。
“可是這案子是攝政王辦的,老夫哪有本事推翻?”
“此言差矣。”
溫涼寬慰地輕拍著溫老爺的后背,道,“這案子雖是交給王爺辦的,可結案地卻是皇上,王爺并不知情。”
“這......”
桑元卓根本就是拿策宸凨出來擋刀子的。
不論這結果出來后,有沒有非議,旁人總歸是看在策宸凨的面子上,不敢挑事。
“老夫這就去找攝政王。”
溫老爺連忙起了身,顧不得送客,就直徑出了門。
溫涼則是淡定地讓溫家的下人給自己換了杯茶,“這茶涼了,外頭天冷,我暖暖身子再走。”
溫老爺帶著滿腔的憤怒,去敲了攝政王府大門。
彼時,石淵抱著劍,就站在一旁看著,并未阻攔。
與其說溫老爺是敲門,不如說他是砸門。
一聲響過一聲,引來了無數圍觀的百姓。
那位年邁逝女的溫老爺哀慟地跪在王府門前,高聲喊著,“王爺,小女之死有蹊蹺,請王爺重新調查!”
緊跟著,他猛地磕頭,砰砰砰的幾下,再抬起頭的時候,鮮血直流。
叫圍觀的百姓們看了也受到了驚嚇。
“這是什么情況?”
“皇后的命案不是已經查清楚了么?”
“聽著好像是有冤情......”
“可這還有什么冤情?總不見得不是那個阿童殺的皇后吧?”
“誰知道呢......還是看攝政王怎么說吧。”
百姓們紛紛擾擾著圍在攝政王府門前。
約莫過了半響,策念念那個小丫頭從里頭跑了出來。
就見她趴在自家門上,對著那溫老爺說,“我爹爹請您進去呢。”
溫老爺連忙起身,顫顫巍巍地走了進去。
王府里飄著淡淡的藥香。
溫老爺坐在大廳內,有些坐立不安。
策宸凨剛走進去,他連忙就跪了下來。
“王爺,您可一定要為老夫的女兒做主啊。”
策宸凨彎腰扶起他,還未說話,就聽著那溫老爺又開了腔。
“老夫覺得,那命案還有隱情,還請王爺再費些心力,調查清楚。”
“這案子是皇上結的案。”
策宸凨冷聲如是說著。
他頓了頓,道,“本王雖然覺得這案子有蹊蹺,可皇上都判了,本王怕是也無力回天。”
“王爺,您再想想辦法吧!一定是牽扯上了什么不該牽扯到的人,怕被王爺你查出來,所以這才草草結案。”
“老夫不求其他,只求能夠找到真兇,平息小女的怨氣。”
這溫老爺在府上待了許久,直到黃昏才出了王府。
隨后,附近的百姓就瞧見了攝政王騎馬入了宮。
桑元卓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攝政王,“什么?要重新調查此案?”
他神色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
案桌上燭光熠熠,將策宸凨的身影拉長。
“本王思來想去,覺著溫老爺言之有理,況且到底是阿童牽涉其中,皇上難道就不想救她么?你真的相信,是阿童對皇后下了毒手?”
燭光倒影在桑元卓的黑眸中。
他沉聲道,“寡人只信證據,所有的人證物證都指向阿童,寡人還能有什么辦法?寡人已經想盡一切辦法保下她了。”
“況且......”桑元卓的手來回在桌子上瞧著,“寡人若是推翻此案,百姓會如何想?難保他們不會以為寡人有心護短。”
他話里話外,根本就只在乎百姓是如何看待自己的,根本就不在乎阿童將來會如何。
策宸凨并不意外,他早就知道桑元卓是這樣的人。
大概是被他的眼神看的有些發憷,桑元卓又添了一句,“阿童......寡人總歸是會善待她的。”
也是,當年的巫妃,被他判了終身囚禁在牢房中,可翌日人就沒了。
阿童如今還好好的待在獄中。
策宸凨從宮里頭走出來的時候,天開始飄起了雨。
從綿綿細雨轉眼成了磅礴大雨。
虞晚舟撐著傘,牽著策念念,站在屋外等著她。
策念念遠遠地就瞧見了他,一邊蹦跶著一邊高喊著,“爹爹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