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門口,青桃焦急的張望著。
當她看到青凌的時候,眼中露出幾分欣喜,隨即想到家中情形,眼淚就不由自主的掉了下來。
青凌一出來就看到青桃哭。
他更急了:“二姐,你怎么了?誰欺負你了?”
青桃抹了淚,她看看四周有很多人,就說:“咱們找個沒人的地方說話吧。”
“好。”青凌去跟看門的大爺說了幾句,就帶著青桃進了學校。
小胖子氣喘吁吁的跑過來。
他看了看青桃,又看看青凌:“你跑那么快干嘛,都快把我累死了。”
青凌說了聲抱歉,也沒顧得上和小胖子多說,就帶著青桃到了學校的一個人工湖邊。
人工湖不大,湖邊種了幾棵樹,這個時節樹還沒綠,花還沒開,這邊也沒什么人。
過去了之后青凌就問:“二姐,到底怎么了?”
他不問還好,一問惹的青凌又哭了。
“是咱媽,咱媽收拾了東西走了,還,還叫人把家里的東西全,全拉走了,就連養的豬都給賣了。”青凌很委屈的。
家里的東西那都是她爸活著的時候置辦的,還有一些是用青思寄來的錢買的。
家里養的豬啊雞啊,
這些都是青凌親自去挑著買回來,
親手喂養長大的。
她去年夏天買了四頭豬崽子,養到現在都快養成了,
那可是四頭大肥豬啊,能賣不少錢。
她每天煮豬食,一天三頓記得喂,就是想著讓豬長快一點,
等賣了錢給青凌買衣服買鞋買書。
可誰知道她就出去串了個門的功夫,
王春妮就帶著人把豬給賣了。
青桃說著說著哭的更難受:“媽怎么能這樣啊?那幾頭豬是我起早貪黑喂大的,她就這么捉走了,賣的錢一分都沒給留,家里的東西也沒了,
電視、電扇、柜子……都讓她給搬走了,
你用的錄音機也讓她給拿了,就給咱們剩了兩床被子幾件衣服。”
這日子真沒法過了。
青桃想想以后的日子就為難:“她還找到我藏的錢,也給帶走了。”
青凌聽的火氣一下子就起來了。
他緊握雙拳,
硬是深呼吸把怒火平了下去。
外人要是敢這么著,他非得找過去鬧個翻天。
可那是他媽,他能怎么著?
“好,我知道了,你回頭收拾一下,我這里還有點錢,看看需要什么就添置一點。”
青凌忍著怒氣安慰青桃。
青桃哭的眼睛通紅:“這還不算完呢,她帶著人找到村委會那邊說要她的地。”
青凌的怒火怎么都壓不住了。
“二姐,
你先等一下,
我去請個假。”
他去老師辦公室找了班主任想請幾天假。
班主任有點不太愿意。
“青凌,這才開學你就……一請還請這么長時間,
課業要是拉下,
可就難補了。”
重點高中課程講的快,不說幾天,
就是一天不來上課那就拉下很多的。
青凌一臉嚴肅:“老師,
我知道,
但家里真的有事情,
我必須得回去一趟,老師,
我保證不會拉下功課。”
班主任也知道一點青凌家的情況。
他想了想:“行吧,你盡快把事情處理好,
早點來上課,回來要是哪不懂的就來找我。”
“謝謝老師。”青凌拿了假條回宿舍背上包裝了兩件換洗的衣服就去找青桃。
“咱回去吧。”他的臉色很不好看,見了青桃也沒多說什么,拉著青桃就往校外走。
一路上,姐弟倆都沒怎么說話,一直到坐上公交車,青桃才說:“青凌,咱們回去咋辦啊?”
青凌這怒火憋在胸中發散不出去,這會兒心里難受的很。
“不怎么辦,
和她說清楚,家里的錢給了她,
東西給了她,地給了她,往后咱們就和她沒關系了,
她愿意去哪兒就去哪,愿意讓誰養就讓誰養,她嫁的有多好,
發了多大的財咱都不眼熱,她呢,以后也別想指望咱們養老。”
這話無疑就說的很絕情了。
其實青凌和青思有些相通之處。
他們要是絕情起來,那真的是六親不認的。
不管是誰,之前的關系多么親密,如果沒有觸及到他們的底線,他們還能容忍一二。
但要真的是碰到了他們心中畫出來的那條線,那對不住了,不管你是誰,他都會和你劃清界線,從今之后互不相干,
甚至于老死不相往來。
青桃聽的有點遲疑起來。
“可那是咱媽啊。”
青凌冷笑一聲:“她做的這些事情是當媽的該做的嗎?”
青桃沉默下來。
她低著頭默然不語。
青凌啞著嗓子說:“爸沒了,她傷心,難道咱們就不傷心嗎?她躺在床上一應事情都不管不顧,
就只知道哭,
爸的喪事都是姐跑前跑后求了這個求了那個給辦完的,那幾天大姐睡過一個安穩覺嗎?幾天喪事下來,大姐整個人瘦了一圈,可這喪事過后她也該振作起來了吧,她偏不,一直嚷著說心里不痛快,還說干不了什么,把家里的重擔都推給大姐,大姐好好的工作辭了,跑到南市去打工掙錢,大姐才比咱們大幾歲啊,就背井離鄉的,她心疼過嗎?”
這話說的是真難受,也真痛心。
青桃聽的心里都跟針扎了似的,密密麻麻的痛:“我知道大姐不容易,她這么著首先就對不住大姐。”
“呵。”青凌嘴角上揚,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可不就是么,她對得住誰?別人家當媽的是什么樣子,不說為了孩子犧牲什么吧,可也絕不能這么自私吧,她倒好,咱爸去世都半年多了,她還走不出來嗎?咱爸活著的時候,也沒見她對咱爸多好啊,人去了她倒是想起好來了,我原來還說哪怕她躲懶,可到底是咱們的媽,生養咱們一場也不容易,反正咱們也都大了,過幾年都能干活掙錢了,養著她一個也不是養不起,可她呢……”
青凌越說越來氣:“她可倒好,三個兒女呢,不見她心疼過誰,外頭的野男人幾句話哄的她不知道東南西北,這可真是……卷了家財就跟人跑了,跑也就跑了,她還有臉來要地,給她,她要什么都給她,也就這一回了,往后,她別想在我這里討什么好。”
青桃知道青凌這回是真氣壞了,也是真寒了心。
不說青凌,青桃這樣好脾氣的女孩都寒了心。
“我聽你的。”
到了縣城,青凌讓青桃先去車站買回鄉的車票,他則找了個公用電話給青思打電話。
前段時間青凌收到青思的信,上邊寫了個電話號碼,讓青凌有事情打這個電話。
他以前沒打過,這回事情急,就想試著撥一下。
電話通了,是一個男人接的電話。
青凌先是愣了一下,隨后想著可能是大姐上班的工廠的同事。
他就說:“您好,請幫我叫一下宋青思。”
然后就聽到男人喊:“青思,是北省來的電話。”
過了一會兒,青凌就聽到了青思的聲音:“喂,您好,我是宋青思。”
“大姐,是我。”聽到青思的聲音,青凌也有幾分委屈,忍著淚意說:“媽把家里的東西卷帶著跟人跑了,還把二姐養的豬給賣了,回來說要分地。”
他飛速的說完,然后深吸了幾口氣才壓住喉中的那絲澀意。
“你現在在哪兒?”
青思聽得出來,青凌現在很難受,也很憤怒,她有點擔心青凌。
“我在縣里,馬上就要回家。”青凌如實說。
這樣的事情,他沒人可以商量。
青桃撐不起事來,他唯一可以商量,可以幫他拿主意的人就是青思。
“你先回去,先找四大爺幫忙拖延一兩天,我馬上回去。”
青思生怕青凌和青桃吃虧,她顧不得這里的事情,放下電話就收拾東西要回去。
唐博也沒攔著。
他拿了車鑰匙往外走:“我去給你買票。”
青思嗯了一聲,去臥室換了衣服,又拿了包裝了兩件換洗衣服,又裝了一些錢和證件。
她收拾完了等了一會兒唐博回來:“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