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綰綰的決然可真是一點兒都不讓人意外，趙秦嘆氣：“可從始至終，我從未真正的傷害到你，也沒有害死任何一個你在乎的人，你卻讓我償命，是否太不公平？”
葉綰綰聽著只覺諷刺：“玩弄權術之人，何來公平？”
公平二字居然從一個最善詭道之人的嘴里說出來，真是稀奇。
趙秦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所以呢，你是希望我先從哪里動手？葉家、葉少揚、小皇帝、林家、你身邊這些人，還是......燕沉？”
“你想殺我，那我就一個一個的殺了他們，到時候你再飛蛾撲火般與我同歸于盡，如此聽起來似乎也不錯啊。”
葉綰綰微微握緊了拳，深吸了口氣，重重的吐出來：“你不必這般威脅我，我承認你有能力殺了他們，但是我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魚死網破而已，我何曾怕過？”
也是，一個敢把自己命豁出去的人，還真不好威脅。
“那燕沉呢？你不怕他死嗎？”
葉綰綰將眸光落在他身上：“所以，你對他做了什么？”
見她這樣，趙秦突然感嘆起來：“跟你說話就是輕松，都不需要拐彎抹角，你真是越來越合我的胃口了，要是早幾年遇到你，也許......”
“廢話真多。”她可不想聽他的也許。
趙秦：“......”嘖，這口里含著毒吧？
“那你倒是去找他，看他會不會告訴你。”真當他沒點兒脾氣？
顯然，葉綰綰沒把他脾氣放在眼里，就望著他，也不說話。
這么安靜趙秦反而不習慣了：“罷了，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吧。”
說完突然起身，一把奪了旁邊靈鵲的劍，挽了一個劍花，隨即干脆利落的一劍刺到了自己身上。
葉綰綰都驚住了，這是發什么瘋？
趙秦捂著流血的腹部：“果然對自己還是下不去手，不然該再深一點的。”
雪白的錦衣之上淌著鮮紅的血，刺眼奪目，可他竟然還笑得出來。
“嚇到你了？放心，我死不了，也不是來尋死的，因為只要一想到有個人此刻比我疼十倍百倍，這點疼就不算什么了。”
葉綰綰一時沒明白：“什么意思？”
趙秦坐下：“平日里不是挺聰明的，現在怎么傻了？同生共死，以命換命，我的命已經跟他的命綁在一起了，我傷一刀，他痛百倍，我若死，他也會活生生的痛死。”
“現在，你還要殺我？”
趙秦把劍放到葉綰綰面前：“劍給你，你敢嗎？”
葉綰綰真是被他震驚到了：“你可真是什么卑鄙的法子都使得出來。”
趙秦倒是不以為恥：“為了保命，不得已為之，說來可不是我的錯，都是被你們逼的，讓我不得不如此。”
葉綰綰看著他，一時間竟是沒有話說，也是，她恨他想殺他，他也是保命而已，不過到底是習慣了陰謀詭計，不管是算計人還是保命，這手段都一如既往的卑鄙邪門。
“怎么不說話了，我還以為你多在乎他呢，沒想到竟是無動于衷。”
葉綰綰：“你想說我說什麼？罵你卑鄙的話我都說厭了，還是讓我乞求你救他？就算我放得下尊嚴，也不能折了他的驕傲，況且你敢給嗎？”
若是沒有這藥，趙秦現在早就死了，給了解藥，就是找死，他不傻，她也不蠢。
趙秦望著她：“有何不敢，別人我自是不答應，但是你若是求我，那就不一樣了。”
他傾身靠近，用只有兩人聽得見的聲音說道：“說來怕夫人不信，我想娶你，只要夫人答應嫁給我，我就放過他，如何？”
說完在葉綰綰還沒發火的時候立刻直起身：“你別生氣，也別忙著拒絕，不妨現在去看看他的情況是不是痛不欲生，然后慢慢考慮。”
趙秦走了，葉綰綰固然恨，卻也不會當真讓他死在這里，所以他才能這么囂張。
可葉綰綰沒能傷他，他卻給了自己一劍。
“去晉王府。”
“王爺已經出去了，不在府中。”
“夫人，請不要為難小的，王爺真不在。”
葉綰綰找遍了整個晉王府都沒有找到燕沉，他躲著她。
看來趙秦不是騙她的，燕沉真的著了他的道，現在他正獨自一人承受著痛苦。
書房暗道的門緩緩打開，一道身影踉蹌著出來，是燕沉。
他捂著腹部，身上沒有傷口，卻疼得他滿頭大汗，便是武功高強如他，此刻也痛得站不穩。
“你一個人受著，當我死的？”
燕沉猛然抬頭，看到葉綰綰站在角落里，他竟然沒有發現她。
“你怎么......”明明聽說她已經離開了。
葉綰綰站在陰暗的地方，就這么望著燕沉，也沒有靠近。
牧雨扶著燕沉坐下，葉綰綰竟是出去了。
“主子，怕是他們攔不住夫人，讓她折回來了。”
燕沉倒是沒有責怪他們，他此刻痛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門口，牧風靠著柱子，一不小心碰到身上的傷，痛得齜牙咧嘴。
“要問什么直接問吧，別動不動拿刀架我脖子上，雖然你不一定殺我，但很嚇人。”
葉綰綰捏住帕子的手松開，掌心早被她掐到泛紅：“這到底是什么，毒還是蠱？”
牧風搖頭：“都不是，比那還神秘，是已經遺失的巫術，傳說中的東西，我們也是第一次見。”
“主子身上毫無異樣，太醫也查不出來，但只要趙秦受傷，主子一定痛不欲生，簡直詭異得毫無理由。”
“可有查到什么方法？”
“要是有辦法，主子何苦還受這份罪？”
這趙秦的手段著實邪門，真是讓葉綰綰又一次開了眼界。
殺趙秦就等于殺燕沉，趙秦殺不得，可就算他們不殺趙秦，現在主動權到了他的手里，他也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本就是死結，現在是越結越深。
燕沉生生痛得昏了過去，便是昏迷著，他也是痛苦的皺著眉頭，牙關緊咬，嘴角有鮮血滲出來。
葉綰綰輕輕的拭去他嘴角的鮮血，想要擁抱他，卻又怕讓他更痛苦，只能輕輕的躺在他身側，蜷縮著身子，靜靜的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