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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泠說完,便枕著手臂躺下,笑意清淺地看著蘇涼。
蘇涼覺得顧泠眨眼很刻意,并非說謊的下意識反應,因為自從蘇涼發現顧泠說謊的身體反應后他早就改掉了。
不過,蘇涼轉念又想到,以顧泠的性子,如果是個兒子,他也會認為可以穿裙子……
所以“可以”不代表什么,“眨眼”也不代表什么。
“算了,你直接揭曉答案吧。”蘇涼表示這沒法猜。
“是女兒。”顧泠笑意加深。
蘇涼雖然覺得兒子女兒都很好,不過當確定的這一刻,還是很驚喜,因為可以想象小神會長什么模樣了。
兩人面對面躺著,蘇涼說,“都說女兒像爹,我也希望小神長得像你。大神你若是個女子,定是大美人。”
顧泠點頭,“希望如你所愿。”他對于女兒的長相沒有任何要求,怎么都好,既然蘇涼有想法,那就希望可以滿足她。
兩人都有點睡不著,干脆又穿好衣服起身出去散步,憧憬著寶寶出生之后的生活。
“我們先不要告訴別人。”蘇涼輕笑,“等到時候再給師父們驚喜。不過,之前的一個問題,我得再問大神一遍。”
顧泠點頭,“哪個?”
蘇涼唇角微勾,“小神頑劣怎么辦?還要扔到荒島上去嗎?還要武功超過你才行嗎?”
顧泠搖頭,“不扔荒島上,武功超過我之前還是得聽話,胡鬧就打一頓。”
蘇涼表示驚訝,“我還以為大神你會無條件寵溺女兒呢。”
“我會。但那樣不好。”顧泠點頭,“該打的時候你上,我哄她。”
蘇涼:……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但她可以接受。
藺屾送言雨平安抵達了迦葉城后,讓年錦成只管陪媳婦兒,守城的事交給他。
年錦成也不客氣,跟言雨溫存去了。
藺屾想著先一步去了炎國的原瑛,不由更思念她了,也很擔心,不知道她是否到了地方,是否救出了弟弟。
回到迦葉城兩天后,藺屾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就去找年錦成,結果一進院子,就見年錦成正在推言雨蕩秋千……
真是幼稚……藺屾一邊在心中吐槽,一邊已經開始幻想他推原瑛蕩秋千的畫面了。很違和,不如換過來讓原瑛推他,好像更合適一點。
年錦成看到藺屾,抱住蕩回來的言雨,讓秋千停下來。
“什么事?”年錦成問了兩遍。
藺屾才回神,“我突然想起就過來問問,忍冬有消息嗎?”
年錦成搖頭,“沒有。她去襄月城,事情順利的話,應該快回來了。”
藺屾嘆氣,“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她若回來,應該會來跟我們打聲招呼。”說著轉身擺擺手,“沒別的事,你們接著玩兒,我去巡防了。”
算算時間,這個時候司徒靖已經到京城,司徒瑤和親已成。炎國的送親隊伍數日前也已經過迦葉城,往京城去了。
藺屾其實還想找年錦成喝酒,聊聊司徒靖的事,只是看他們夫妻團聚那般甜蜜,就想著算了。煩心事他還是自己消化吧。
又過去幾日,不見忍冬出現,也沒有原瑛的消息,京城那邊的消息倒是不斷傳來:司徒瑤入宮,被封為涼貴妃,皇上對她十分寵愛,甚至因她不上早朝,涼國二皇子和越王長孫已經離開京城踏上返回涼國的路……
前面關于端木忱和司徒瑤那些,藺屾并不在意。端木忱要是這種會為美色所迷的皇帝,顧泠和蘇涼也不會幫他坐上皇位了。傳聞不可信,若是真的,其中定有蹊蹺。
藺屾在意的,是司徒靖去了京城后又離開,這說明一直不肯放棄他的裘琮,并未能成功調和他跟蘇涼和顧泠的關系。
藺屾知道裘琮不會不管司徒靖的,他定然希望司徒靖不再回涼國,而是留在乾國跟他一起生活,但他又跟蘇涼在一起生活,所以得蘇涼點頭。看樣子,是真沒戲了。
藺屾的心情有些復雜。
當初發生在迦葉城的風波很突然,但回頭看,已經過去四個月了,蘇涼肚子里的寶寶應該都知道是什么性別了。
藺屾早已冷靜下來,最近時常回想起最初認識“諶赟”的情景,兩人成為好友其實是藺屾主動的,后來的交往也基本都是藺屾去找的司徒靖,因為那時他到處亂跑,而司徒靖在玄北城軍中,哪里都去不了。
所以,過往并不存在司徒靖蓄意接近藺屾,欺騙他的感情,意圖利用他達成不可告人的秘密這種事情。
只是如今,藺屾才終于明白,司徒靖安靜下來的時候總有些沉悶,有時甚至難以掩飾悲傷壓抑,到底是因為什么。
當初沒有懷疑過,藺屾以為“諶赟”是因為小時候弄丟了弟弟,父母身體又不好才很難放松和高興起來。
真相大白后,一切都清晰了。
而藺屾也知道,即便沒有司徒靖,袁老將軍也會死在司徒勰籌謀多年的計劃中,甚至袁沛也會出事。藺家雖然遭遇一場劫難,但最終除了藺珊失憶之外并沒有造成其他后果,人都活著。
不能否認的一件事是,毀掉司徒勰陰謀的人,不只是蘇涼和顧泠,還有司徒靖。雖然藺屾依舊覺得他腦子有病,但從結果看,司徒靖的確是為了保護藺家人才壞了司徒勰的計劃,直接導致涼國沒有機會跟炎國聯手,司徒璟被抓,司徒瑤不得不遠嫁和親。
憤怒退卻后,藺屾忍不住會想,那個人,是不是還可以拯救一下,哪怕存著利用他的心,讓他將功贖罪,他會回頭嗎……
藺屾有些糾結,但尊重蘇涼和顧泠的決定,順其自然。他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等著原瑛回來。
京城。
這日顧泠和蘇涼到林府去做客,見袁沛也在。他如今在國子監讀書,是林舒志的門生,跟林家兩兄弟也很聊得來,時常過來林家吃飯。當然了,袁沛也沒跟藺家斷了來往,他不在書院住的時候都是在藺家住的,不管跟藺珊的婚事是否還有可能,藺家人都是他最重要的親人。
吃過飯,袁沛正要離開回國子監,被蘇涼叫住了,說有事要跟他講。
跟蘇涼一起到花園里坐下,袁沛滿心疑惑,不知道會是什么事。
蘇涼開口,提起了數日前離開的涼國二皇子司徒靖,告訴袁沛,他將會重新成為乾國的武將,在玄北城帶兵鎮守邊關。
袁沛聽到開頭就皺了眉,但也沒打斷蘇涼,聽完后,問了一句,“那人,可信嗎?”
蘇涼點頭,“可信,而且有高手在盯著他。”
“你說的高手是他的外公?”袁沛問。
蘇涼再次點頭,“那也是我的師父。”
“還是當初把你從迦葉城抓走的人,我知道。”袁沛嘆氣,“我只是有些意外,請不要見怪。既然是你認的師父,我自然相信他不會有問題。這件事你可以不必告訴我的,我欠你很多,今日的事還要再說聲謝謝。”
“這件事是我和顧泠促成的,玄北城那邊定了之后消息會傳回來。正好今日見到你,我覺得應該打聲招呼。”蘇涼說。
袁沛點頭,“我明白。害死我祖父的并不是司徒靖,他也不過是一枚棋子。如果你們覺得他還有用,能為乾國出力的話,是好事。祖父生前最希望的就是天下太平,雖然他一輩子在為乾國鎮守南部的邊關,但也一直憂心北部,曾說過涼國司徒氏是虎狼,若被他們侵占了乾國的土地,一定不會善待百姓。”
“你能這樣想就好。我們遲早會讓司徒勰血債血償的。”蘇涼神色認真。
聽到“血債血償”四個字,袁沛就想起當初在迦葉城南城樓上蘇涼讓他親手斬殺范桐的那一幕,看著蘇涼微微一笑說,“我相信你說得出,就做得到。我很期待,司徒勰得知他精心培養的孫子選擇留在乾國,日后帶兵打涼國,會作何感想。”
“那就祝他吐血三升。”蘇涼說。
等顧泠和蘇涼要走的時候,見邢玉笙和林雪晴來了。
邢玉笙一見蘇涼就說,“皇上派人請我祖母進宮去了,也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
“沒讓你去,應該不是大事。”蘇涼說。
邢玉笙深深嘆氣,“真是不省心的。”他那皇后妹妹,不知又鬧什么幺蛾子了。邢玉笙懷疑可能跟最近備受寵愛的涼貴妃司徒瑤有關系,但也沒跟蘇涼說這些,覺得沒必要。
此時,邢老太君正在皇后邢玉嫣的宮中,看著她哭哭啼啼抹眼淚。而端木忱之所以派人請邢老太君來,是邢玉嫣連著兩頓不肯吃飯,說沒胃口。她肚子里畢竟有龍種,這是端木忱在意的。
“祖母,先前的事,都是娘的主意,我真的不知道會那樣……”邢玉嫣抽噎著說。
邢老太君皺眉,“說過多少次了,那件事,一個字都不要再提!你娘再糊涂,那也是你娘,她人都走了,你還說這些作甚?”
邢玉嫣仿佛被掐住了脖子,頓了一下,又哭起來,“自從那個涼國的郡主進了宮,皇上就再沒來過我這兒了……祖母,我可怎么辦呀?”
邢老太君呵斥道,“你懷著身孕,讓皇上來干什么?皇上日理萬機,還要來哄你不成?”
邢玉嫣搖頭,聲音小了很多,“我不是那個意思……皇上被涼國那個女人給迷住了,這樣不好的。祖母叫蘇涼勸勸皇上吧,他就算……就算不來看我,那也不能總跟那個女人在一塊兒啊,萬一那個女人是細作呢?”
邢老太君揉了揉額頭,“你都能想到的事,皇上想不到?別自作聰明了。涼貴妃是不是細作,跟你沒關系。蘇涼不是我們家的人,別什么事都指望她,尤其是你的事。要不是皇上看蘇涼的面子,先前那次,死的就不只是你娘了。”
邢玉嫣面色一僵,“皇上明明是看爹在鎮守邊關才……”
邢老太君輕哼,“說不定過些日子你爹就被調回來了。他也不是年輕人了,皇上更看重的是年輕一輩的能人。”
邢玉嫣神色一慌,“怎么會這樣呢?爹要是不帶兵了,皇上豈不是更不待見我了?”
邢老太君一聽這話是真惱了,“你不關心你爹在北邊有多辛苦多危險,就想著自己?”
邢玉嫣想找補,但她又不善言辭,說出口的話只是讓邢老太君更上火。
畢竟是親孫女,邢老太君冷靜下來,又再三叮囑邢玉嫣,不準胡鬧,好好吃飯,好好休息,好好養胎才是最正經的。皇上來了笑臉相迎伺候著,不來她就自己看看書寫寫字打發時間,只要她不再惹事,后宮沒有人能越過她去。
邢老太君出宮后,忍不住跟伺候她多年的老嬤嬤說,“玉笙身體不好,我那些年也只能顧著他,沒有上心管教過別的孫兒,冀兒對女兒又一味只寵著……誰也沒想到,她能當皇后啊!這以后的日子,還不知道會怎樣呢。”
嬤嬤勸邢老太君放寬心,兒孫自有兒孫福。
邢老太君卻搖頭苦笑,“我看,我這兒孫唯一有福氣的也就是玉笙了,他前面受了許多苦,后面遇到貴人,是最讓我放心的。”
玄北城。
涼國的送親隊伍來時路過,司徒靖曾喝醉找邢冀說了幾句話。
這日司徒靖和司徒璟帶著隊伍又回到了玄北城,進城時是入夜時分,司徒靖說要在這邊住一晚,天亮再走。司徒璟有先前留下的陰影,提出反對,想盡快回到涼國的地界,但反對無效。
邢冀見到他們,公事公辦地招待,得知他們要住下也都命人安排了。
涼國南平城已經接到消息,派兵過來迎接二皇子和越王府長公子,怕他們再被扣留。
邢冀得到涼國出兵的消息,說不必緊張,來了就讓他們等著。涼國軍隊是不可能在司徒靖和司徒璟平安離開玄北城之前有任何輕舉妄動的。
看到裘琮突然出現,邢冀也不緊張,甚至都不意外。他知道這位曾經抓過蘇涼,也知道他后來成了蘇涼的師父之一,先前就帶著孫女在京城蘇府住,這次跟司徒靖北上,孫女仍留在蘇府。
因此當看到裘琮跟在司徒靖身旁時,邢冀就有了個猜測。
不過,當裘琮把端木忱的密旨交給邢冀,邢冀就發現他猜錯了。他還以為是蘇涼讓裘琮去涼國刺殺司徒勰的,卻沒想到要把司徒靖留下,而且端木忱還同意了。
“邢侯怎么說?”裘琮很客氣,“小涼讓老夫向你問好,她希望你可以趁此機會放個假,回京城探親。”
邢冀把密旨看了兩遍,確認是真的。對于給司徒靖將功贖罪的機會這件事,邢冀也沒什么好反對的。算起來,當初在玄北城,他是最欣賞司徒靖的,也是他一手把司徒靖提拔起來的,那的確是個出色的將才。
蘇涼認為能用,邢冀就不會再懷疑。
把密旨收起來,邢冀倒了兩杯酒,將其中一杯遞給裘琮,“多謝前輩。我確實得回家看看了。”
裘琮聞言,眉目舒展,“你放心,我會看好我那外孫,他敢再犯糊涂,我第一個饒不了他!”
邢冀微笑著跟裘琮碰了下杯,“我信。”畢竟是蘇涼的師父,不可能做對她不利的任何事。
喝了幾杯后,裘琮問邢冀,“等天亮,涼國那邊得知我外孫狠狠打他們的臉,會不會打過來?”
邢冀搖頭,“前輩不必擔心,他們不敢輕出兵,況且司徒勰的孫子還在城中。”
裘琮聞言卻滿面失望,“老夫巴不得他們趕緊打過來,到時候老夫定要披甲上陣,給涼國那些雜碎點顏色瞧瞧!”
邢冀呵呵一笑,“會有機會的。接下來前輩要小心,司徒勰得到消息,定不會善罷甘休。”
裘琮冷哼,“有種他就來!”
“他身邊有個會使毒的。”邢冀提醒。
裘琮搖頭,“那毒婦已經不在涼國了。小涼給老夫準備了不少寶貝,正愁沒處用。司徒勰趕緊派人來殺老夫吧!”
邢冀:……據說這位是落英劍法的真正傳人,曾經是顧泠的師公,果然有實力更自信。
裘琮跟邢冀聊完,去把司徒靖帶了過來。
“侯爺。”司徒靖像從前那樣,對著邢冀拱手叫了一聲。
邢冀長嘆一聲,“不是每個人走錯路都還能有回頭的機會。你要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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