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頭我勸你向善

第011章 太子有些不一樣

太子這一舉動太過讓人吃驚,景琛一向待人謙和,這是說得好聽的,難聽點,就叫怯懦。

他雖坐擁東宮,平日里卻從不和三皇子相爭,凡事講究忍字當頭。

因此,景玦雖在名份上矮一頭,卻著實從不將太子放在眼里。

他竟敢走在自己前面!

景玉樓在旁也略覺詫異,太子一向體質孱弱,適才這一步搶先,身手輕靈矯捷,遠勝常人。

這位楚辰王年紀雖輕,卻有南黎王族修為第一之稱,現有的王室宗親中,唯有他已修至靈動中期,靈骨煉至大成,這般年紀,乃是當之無愧的絕頂天資。

景玦性子雖跋扈了些,修行倒也尚算刻苦,如今九竅剛通,還未能煉骨。

至于太子,雖說靈竅已開,卻也與不開無異……

景玉樓遙遙注視太子的背影,雙眼微瞇,短短幾息功夫,他已步履輕盈登至階頂,這完全不該是他那樣身體所能辦到的。

他眼中閃過一絲明亮,太子,竟還藏了一手。

景玦提一口氣,只追出兩步,竟見那人已然登頂,頓時氣極,幾步沖上去就要喝罵,抬眼看見滿臺的人,這才記起禮法來,暴怒的情緒強行忍住,總算未再造次。

便聽到太子心平氣和,又理直氣壯的訓斥,“人之有禮,方能為人。孤是儲君,三哥不執半臣之禮,已是不敬,典禮莊嚴之地,不顧禮度,言行狂妄,按律……”

他侃侃而言,聲音不急不徐,聽起來,仿如珠落玉盤,清泉淙淙,有種渾然天成的韻味,卻突然戛然而止。

他側頭想了一下,忽而露出個好似釋然的笑,這一笑,微闔的眼角處,長睫帶出一份既從容不迫,又輕蔑譏諷的冷然,語聲溫和,問一旁剛趕上來的東宮內監總管:

“賈平,按律當如何?”

賈平抹一把冷熱交疊的汗水,舌頭打了個結,立在當場。

太子一向謹守禮法,他跟在身邊,自然也熟知南黎律法,但此刻三皇子一臉要殺人的表情死盯著太子爺,他一個字也不敢說。

景玦已經驚呆了,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太子。

那個滿身迂腐,憋屈到額角青筋直冒,也弊不出一個屁來的景琛,何時敢用這樣的口吻跟自己說話?用這樣不可一世的眼神看自己?

這個景琛一定是假的,要不就是他撞邪了。

“你,你……”

他張口結舌才吐出兩個字,被太子打斷,“你什么你?圣駕在上,難道你還想殿前失儀?不成體統!”

他語氣依舊溫和,唇邊眼角的笑容得體得剛剛好,眼神卻淡漠如霜,不再理會景玦,向駕前踱步行去。

腳步應合禮樂的奏響,如行云流水般優雅,走過痛哭流涕的三個老臣身旁時,全然目不斜視,上前向帝后躬身行禮畢,至皇帝下首,鋪就明黃錦墊的椅上就坐。

在場的朝中官員,乃至上方的帝后及貴妃,都覺得今天的太子有些不一樣,但他平日也是這般謹守禮數,半步不錯的。

似乎……,只是更多了一份從容淡定的氣度,那一點點冰霜樣的冷漠,反而更襯托出高貴無可比擬的天人之姿。

執禮的姿態典雅簡潔,有種古禮才有的意韻。

須知這樣冷傲雅潔之姿,在大齊皇都正是最流行的貴族風尚,近些年自然也傳到了南黎,但即使禮部尚書蔡大學士親自出馬,恐怕也做不出如此端莊的古禮。

隨后到來的楚辰王和景玦,已被臺上的亂相驚住,只顧草草向上一禮,景玉樓攙住顏致遠,濃眉緊鎖:

“岳丈,還請節哀……”

修乙坐在太子身后的席位上,看樣子他們這一片都是皇后請來的觀禮嘉賓,小圓兒聽到臺上的聲音,眨著眼想了半晌,記起來——

上一任楚辰王是皇帝胞兄,據說甚是手足情深,奈何英年早逝,這才早早由景玉樓襲了王爵,極受皇帝重用,幾乎將這親侄當半個兒子相待。

景玉樓年前剛成親,娶的正是顏致遠的長女,聽說是前頭正室所出,那位早已過世,如今的顏夫人,是妾室扶正。

市井傳言,似乎這兩家姻親,有些不睦。

便見宗親那一席中,楚辰王妃坐姿端莊,神情只帶了些恰到好處的哀容,并未到娘家那邊席上湊熱鬧,頗有點事不關己的冷漠。

景玉樓這邊也類似,問候的神情顯得疏離,不過做個場面功夫。

顏致遠卻像見了救命稻草,一把攥住他的袖子:

“賢婿……,玉樓哇,你要為妻妹討回公道啊,她,她死得太慘了!”

那邊席上的顏夫人正悠悠醒轉,聽見這聲嚎喪,立時再次跟上節奏。

小圓兒正朝她看,便見那美婦帕子掩面的姿態,恰與昨日相仿,然情真意切上,則遠超不已。

也是,她從小妾的位置,好容易逆襲至主母,女兒要嫁太子,那可真是一府榮光,這般富貴都被她母女看不上眼,那自然將來還有極好的。

誰知橫遭天魔祭,可惜了。

顏夫人這廂哭著,眼神卻不大專注,不停朝楚辰王妃那邊張望,看一眼,眼中的恨意就更深一分。

不知道的,倒以為是嫡長姐,害了轉庶為嫡的親妹子。

上首皇帝開腔,囑咐兼任大理寺少卿的侄子,“玉樓,常愛卿年事已高,身子骨一向不好,這件事你要多上心,國都之內,公卿世家竟出了此等血案,務必追查真兇,嚴懲不殆。”

大理寺卿常滿已將致仕,實際這幾年政務大多由景玉樓料理,他又兼著禁衛統領、臨陽城務,大小事都在他掌控中,倒是最適合查辦此案的人選。

顏致遠眼中有了希望,忙朝上叩頭不己,“謝陛下,謝陛下恩典啊……”

皇帝揮了揮袍袖,也顯出一臉戚色,“下去吧,啊,都先回去料理后事,放心,這件事,朕定要一查到底。”

總算可以息事寧人,凈塵大典不至延誤,塔使來了,不至顏面大損。

“陛下,這件事……”

謝貴妃輕言軟語,又來打岔。

jing致至極的妝容,膚色白皙柔滑,如上等羊脂美玉,顯出她昭華正好的風姿。

皇帝卻瞧也懶怠瞧一眼,她只得隔著他,朝另一邊瞟了個眼風:

“要說真是可惜,顏家二小姐,及著郭、許兩位小姐,原本是要擇與太子殿下說親的,……臣妾就是心有疑惑,為何兇手恰恰要她們三人的命,這也……,太巧了些。”

她后半句話,是向著御前的景玉樓說的,遭遇對方隱帶凌厲的目光,她微微一滯,淡笑道:

“本宮提出這點兒疑議,說不定對王爺查案有所幫助呢。唉,這也是憂心陛下,自然,還有皇后娘娘……”

她探出半個身子,對那邊的皇后顰眉做了個深表同情的表情,“全城都道,這三位姑娘好福氣,得娘娘青眼,連南海赤髓簪,都是娘娘親手簪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