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頭我勸你向善

第051章 深夜出宮

小圓兒沒料到,魔頭還是個說走就走的隨性人,剛她還想著鳥籠一樣的東宮,出入不便,這會兒被拎在手上,就這么大搖大擺出宮了。

四更天,連個太監都沒讓跟著,守宮門的禁衛五更換班,這會兒正是一夜里最困的光景,大遠處走來一人,嚇得一個激靈,瞌睡蟲都飛了。

“何人擅自夜行?”

一個崗衛厲喝一聲,想著不知是哪個宮里的奴才,膽大包天夜犯宮禁,待看清那件淺灰袍上繡著的四爪蟒紋時,神情一噎。

“太,太子殿下,您這是……,奉詔出宮?”

夜里無詔不得出宮,但這王宮是人家的家,難道陛下半夜要出門,也輪到他喊一嗓子“不準”?

只是太子一向最知規守矩……,崗衛一時覺得自己沒睡醒。

太子笑意和煦,像是專程漏夜出來探班,輕點一下頭,“快下更了吧?辛苦。孤出門走走。”

他徑自揚長而去,留下崗衛在后,受寵若驚得臉都紅了。

小圓兒就這么吊在他手上,心下難免感佩,魔頭收買人心的本事,比老和尚只強不弱。

一出了宮墻銘文的范圍,她立馬從他手上掙脫出來,身子一飄就想跑,耳中傳來慢條斯理的冷聲:

“去銅佛寺,你跑慢點,孤不識路。”

妖靈身飛快貼回來,“回寺?魔頭你這么好心,真要送我回去?誒,我蛋呢?你怎沒帶?”

魔頭那雙桃花眼微微睨來,把她想搶了就跑的心思,看得門兒清。

“養靈冢的氣息易被神識察覺,相比而言,你的妖靈身更隱蔽些。”

“你是不是認識我師父?怎地話說得都跟他一樣?”

老和尚后來放心讓她一人出門,就是因為蛋在廟里,當時用的也是這套說辭。

“他沒跟你說?”

魔頭心下暗忖,修狐一族心性忠誠是長處,可惜都長了顆榆木腦袋,不堪大用。

小圓兒這會兒才猛地想起,早上老和尚要把她送人的口吻,“你……,你到底是誰?”

難怪了,老和尚昨天一直古怪得緊,這是棄養之前,心懷愧疚么?

魔頭不答,聲音更冷幾分,“你在銅佛寺住了那么久,養靈冢的氣息只怕到處都是,孤得去給他收拾手尾。”

他已然想到,這十年來,或許她的存在早已被有心人察覺。

小圓兒這會兒已經跑出十多丈遠,飄在街道正中,聞言愣怔回身,有些出神地看著身后一身淺袍,在漆黑夜街中閑逸緩行的魔頭。

隨即被身后呼哧噴來的熱氣,嚇得向旁一躲,險險避開巡夜城衛的馬頭,沒讓那頭畜生喘著大氣,愣從她身上穿過去。

一小隊城衛正打這經過,見前面宮道那邊走來一人,長街靜謐,領頭的校尉提著高腔詢問,語氣卻明顯客氣不少:

“何人夜行?”

臨陽城有宵禁,按制,四更過后禁民不禁官,是因五更上朝,這個點鐘該有官家出門了。

不過這事在南黎來說,另有隱情。

外人都道皇帝倦政,早朝別說五更了,通常要到辰時過。

實則臣工們皆以權相馬首是瞻,謝相為拂皇帝的面子,還常拿年邁jing神不濟當借口,遲到的很是隨性,早年有過皇帝一個人坐龍椅上,等人上朝等倆時辰的事兒,之后索性不怎么來了。

因此按南黎的約定俗成,從沒有官員勤勉到天沒亮就來的。

四更的這項禁令行同虛設,才讓這校尉心下納罕。

遠遠見著來人手中擎了面令,他打馬上前,只看一眼,忙不迭翻身下來行禮,恭敬中帶著難以置信:

“太,太子殿下……?您這是……”

魔頭這回沒了親切慰問的閑情,矜持一點頭,一言不發走了。

一隊城衛都已下馬,看著一向以謙和謹禮著稱的太子,步態從容打他們眼前過去。

這樣的步伐,通常只在前呼后擁的王公勛貴身上才能見著,他一人未帶,就這么坦然行在黎明前全黑的夜街上,實在是……,詭異極了。

不過于禮于法,皆沒一點毛病,眾城衛攔也不恭,問則不敬,一個個呆若木雞。

直到看著那個淺灰背影走遠了,其中一個城衛年紀小,嘴上不大把門,忽然說道:

“太子殿下,這是要連夜跑路嗎?”

昨日宣靈臺上暴出太子身具妖脈的事兒,早已在城里傳開了。

“說的什么渾話……”

隨后叫校尉在后腦勺上抽了一巴掌,城衛都是楚辰王的人,也算皇帝陣營,自然不會無故為難太子。

這校尉低頭想了一瞬,仍覺太過匪夷所思,太子這大半夜跟游魂似的,轉頭吩咐一人:

“去,報給王爺。”

小圓兒也納罕極了,“你干嘛不躲著點城衛走啊?”

她是個夜貓子,見過城衛查禁的各種拖拽逮人手段,可從沒見過他這么樣,半夜上街橫著走的。

魔頭連一個眼神都沒賞給她,她已自動反應過來,果然權貴就是有特權,“那你不怕楚辰王知道?”

“待會兒天亮,孤就是他頂頭上司,何怕?”

魔頭看著像勉為其難似的,好心賞了她這么句解釋。

這一輪打岔,讓她之前心里頭,難得升上來的那么一絲好感,有些沒太明顯了。

魔頭特意深夜趕去銅佛寺,就為替她抹去痕跡……,她還是有點小感動。

“你之前說的那個證據……”魔頭適時開口。

他既然要去大理寺做官,必是為了查天魔祭的案子,也為洗刷老和尚的罪名,小圓兒略一衡量,決定合作。

把前夜后巷的事說了一遍,她神秘兮兮賣了句關子,“矮松坡那片小兒夜哭的秘密,你猜怎么著?”

魔頭的眼神冷冰冰的,完全沒有老和尚知情識趣的捧場,她略覺泄氣,只得自己拋得梗自己接,聲音卻仍是興致勃勃:

“告訴你吧,宮中早有傳聞,后宮嬪妃們這二十多年間,最少曾給皇帝誕下過七八個兒子,龍嗣很是昌盛,你瞧,你這太子都排到第五了不是。

要說那些胎死腹中和夭折的龍子,那都是謝貴妃的手筆。”

在她昨晚聽見陶嬸說了半句的隱言時,聞弦音知雅意,已然想到這件,在臨陽城都鮮為人知的宮闈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