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半夏一臉為難，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小姐怎么能去青樓那種地方，即便是進去找人也不可以。
“沒事，”沈棠抬手輕輕拍了拍半夏的手臂，“你留下看著食肆。”
正準備跟著童夫人一行人離去，呂顏忙跟上：“我也去。”
對外，呂顏沒有直接稱呼沈棠為娘娘，就是不想沈棠開食肆的事情被傳揚開來。
沈棠微微一笑，沒有多說什么。
她知道呂顏不是那種拘泥于小節的女子，看來也是跟她一樣不在乎這些人的眼光。
半夏輕咬著嘴唇，親眼看著沈棠一行人遠去。
路人漸漸散去，突然有人注意到食肆門前的脆皮烤五花。
于是便有人開口問：“這個怎么賣？”
半夏收了收擔憂的思緒，謹記小姐讓她看好食肆的吩咐，便勉強擠出笑容道：“八兩銀子一根，今日限量九根！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一路無言，來到醉攬坊門前的時候，門外的花娘看著童夫人來勢洶洶，打算先將人攔下，然后再去找老鴇出面。
沒想到根本攔不住，童夫人就這樣帶著人橫沖直撞地進了門。
沈棠朝著被擠到一邊的幾個花娘投去同情的眼神，隨后跟著童夫人一起走了進去。
沒想到這位童夫人這么厲害，連久居煙花柳巷善于討好人的花娘們都是分分鐘敗下陣來。
站在大堂正中央，童夫人被堂內花娘們與恩客摟摟抱抱的場景給氣到了。
再想到她兒子很有可能也是這樣，童夫人更是氣憤難當，沖著樓上的房間大吼大叫，全然不顧貴婦人的端莊儀態。
大堂內的正在與花娘們親近的男子們見狀，立刻紛紛逃竄，花娘們也都各個被嚇傻了。
不多時，老鴇出現，連忙笑臉相迎，討好地看著童夫人：“這位夫人，這是誰惹您不高興了？”
在京城混跡多年，老鴇深知不是誰人都能招惹的道理，雖然她背后有人撐腰，但還是懂得夾著尾巴做人。
童夫人冷冽的目光掃向老鴇：“我兒子在這里嗎？”
老鴇心里默默翻了個白眼，誰知道你兒子是哪個，還真的是把自己當回事兒。
心里這么想著，老鴇還是保持笑容問：“請問令郎是？”
這下沒等童夫人開口，跟來湊熱鬧的人就喊了聲：“榮家小公子榮元靖！”
老鴇當然是知道榮家，也認識熟客榮元靖，聽人這么一說，就明白這位夫人為何這么囂張。
不就是仗著榮太傅撐腰嗎，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驕傲的，榮太傅五十多歲老掉牙的人了，也不知道三十幾歲的童夫人如何能下得去嘴。
是的沒錯，榮元靖是榮太傅年輕繼室生下的老來子，所以榮元靖十分受寵，這么一不小心就被養成了個紈绔。
這位童夫人是不到二十歲嫁給四十多歲的榮太傅，深得發妻已經亡故的榮太傅的寵愛。
而且據說這位童夫人的樣貌像極了榮太傅的發妻，所以才會被榮太傅看上。
雖然榮太傅的年齡大到都可以做童夫人的爹了，但是這位童夫人是家中庶女，還是個暴發戶家庭，女兒家連個名字都沒有的那種。
所以童夫人被榮太傅看中后，家里人巴不得將童夫人塞過去。
出身極低的童夫人也是這般一朝鯉魚躍龍門。
大概因為這樣的出身，童夫人更是看不起出身低的人，對于府上的庶子庶女一陣打壓。
那些人叫苦不迭，但是因為不受榮太傅的寵愛，對此也毫無辦法，只能受著，暗地里對童夫人各種不滿。
老鴇對她的鄙夷更甚，但仍是笑道：“我這就問問看，令郎在不在這里。”
童夫人傲慢的翻了個白眼，一副懶得搭理老鴇這種低賤人的樣子。
卻不知道，其實老鴇也同樣看不起她。
很快，就有人來傳話。
“人在惠香姐姐房中。”
童夫人一聽，雖然不滿兒子在青樓放縱，但只要能找到人就是好的。
心里還默默盤算著，兒子年齡也不小了，先前是她思路不周，未能做主為兒子娶妻納妾，才會讓兒子留戀于這種地方。
看來回去之后要先給兒子安排幾個通房伺候，家里的總比外面的這些鶯鶯燕燕要干凈。
老鴇親自帶著童夫人上樓，走到惠香房門前的時候，抬手輕輕叩了叩門。
等待片刻后，屋內仍是毫無反應。
童夫人毫無耐心，直接推開房門闖了進去。
老鴇一臉尷尬，怎么就這樣進去了呢，若是看到什么場面的話……
沈棠和呂顏則是留在房門口，畢竟吧，她們也沒有看這種事的愛好。
童夫人走進去，只見床榻上衣衫不整的姑娘渾身發抖，身體畏縮著，目光呆愣地盯著床上的人。
童夫人快步走過去，滿臉笑意：“元靖，快醒醒，娘帶你回家。”
可算是找到她兒子了。
床上的那位姑娘嚇壞了，抬眸不可思議地看著童夫人。
這下該怎么辦？
童夫人完全沒有注意到床上的姑娘，似乎是沒看見一樣，直接過去拉榮元靖。
指尖觸及之處，一片冰涼，童夫人整個人都呆滯了。
愣神片刻，童夫人慌忙地去試探榮元靖的鼻息。
這才發現，榮元靖不僅是已經氣息全無，而且渾身已經涼透了。
童夫人暴怒的目光狠狠地瞪著床上的女子，伸手抓住女子的胳膊。
“說，你把我兒子怎么了？”
哆哆嗦嗦的惠香連忙回神：“我，我不知道，待我醒來時，榮公子就已經是這樣了。”
昨晚榮公子找她來服侍，惠香伺候了一個晚上，直到今晨才睡下。
怎能想到再次醒來的時候，枕邊的人已經涼了。
老鴇也嚇壞了，這可是有人在她這里出了事，決不能大意。
于是立刻讓人去請大夫，然后盤問榮元靖在這里的事情。
一問才知道，原來榮元靖在醉攬坊已經待了十日。而且這十日除了吃飯睡覺之外，就是找不同的花娘伺候，可謂是放縱至極。
老鴇滿臉尷尬，所以人是放縱過度才出事的？
她做了這么多年生意，放縱的人見過不少，頭一回見到這么放肆的……
而且吧，身體不好就不要來他們這里了，多晦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