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心里滿意，面上不動聲色地看著齊老夫人的反應。
沉默片刻后，齊老夫人果然開口道：“郭秀娟這次委實過分，還是將人發賣了吧。”
沈幽幽和晉國公同時一怔，不可思議地望向齊老夫人。
晉國公連忙勸道：“母親，娟娘她是做得不對，可發賣是不是有些太過了？”
他是可以看著二弟對娟娘動手，但卻不代表他真的想讓娟娘出事。
齊老夫人冷哼一聲：“難道你還舍不得她？”
“孩兒不是這個意思，”晉國公解釋道，“她畢竟是幽幽和阿軒的親娘，若是就這么將人發賣，委實是不大好。”
齊老夫人敲了敲桌面，道：“提起阿軒，我倒是想起來一件事。你去跟秋氏說說，將阿軒記到她名下，將來也好將你的位置傳給他。”
這個主意是早就有了的，只是大家都沒有放到明面上來說。
將沈奕軒記在嫡母名下，也就會成為嫡子，將來繼承晉國公的位置也能順理成章。
沈幽幽驚了，父親竟然對姨娘毫不顧忌，祖母想的也是阿軒。
那她呢？
本就是個庶女，姨娘被發賣，親弟弟成了嫡子，她還有什么可倚仗。
事已至此，沈幽幽當即就跪倒地上，眼眶中晶瑩的淚水如珍珠般接連落下：“求祖母饒過姨娘這次，我會去勸她的。”
沈棠就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沈幽幽哭鬧演戲，雖然演技拙劣，但畢竟是女主，還是能換來齊老夫人和晉國公的沉默。
沈棠想起出嫁前紫菀跟她說過的話，想來齊老夫人對于娟姨娘曾經對她使過的手段都清楚，干脆直接對上齊老夫人的目光。
“祖母，其實娟姨娘也沒做成什么出格的事情，想來也是因為心中太過介意母親的存在。既然父親這般愛護姨娘，不如跟我母親和離，將娟姨娘扶正，從此家宅安寧，滿室和樂。”
沈幽幽哭聲一頓，不可思議地看向沈棠，這是在暗指姨娘攪得家宅不定？
齊老夫人還沒開口，晉國公登時就急了：“不行！”
不喜歡秋嬋不假，但那是他的妻子，怎么可能隨便和離？
沈棠可憐兮兮道；“難道不可以嗎？我看母親在青蓮庵住著很少回來，父親連跟母親相敬如賓都做不到，為何就不能和離，讓兩個人都自在。”
齊老夫人原本也覺得沈棠所說的話很荒謬，但是細細想來秋氏這么多年都在青蓮庵，又想到娟姨娘跟沈邱平的感情，此時終究還是動搖了。
氣氛陷入沉默，沈幽幽卻在心里竊喜。
那個秋氏和離了也好，一旦姨娘能被扶正，還愁她不會成為嫡女嗎？
雖說嫡庶出生之時就已經定下，但也礙不住姨娘在父親耳邊吹枕頭風。
已經嫁人又如何？到時候她變成嫡女，六皇子府那些鶯鶯燕燕也能高看她一眼。
沈棠瞥了一眼沈幽幽，見她連哭都忘了，不免在心里默默搖頭。
女主這個樣子，真的能在六皇子府混下去嗎？
還是齊老夫人開口：“娟姨娘的事情容后再議，二丫頭也不用跪著了，去看看你姨娘吧。至于秋氏——”
齊老夫人沒再說下去，意思不言而喻，還沒想好呢。
沈棠也不打算再催，和離不是一件小事，總要給足齊老夫人思索的時間。
如今的狀況跟和離也差不多，秋氏是說什么都不會再回晉國公府這個傷心地了。
“祖母，孫女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借用一下廚房給您做些吃食如何？”
陷入思緒的齊老夫人眼睛一亮，饞蟲瞬間被勾起。
想到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吃過大丫頭做的飯，竟然還真的不爭氣的心動了。
“既然你這丫頭有這樣的心思，身為長輩的也不能駁了你的心意不是。”
得了齊老夫人的準話，沈棠離開壽松堂去廚房，沈幽幽跟在后面走出來準備去佛堂見娟姨娘。
“大姐——”
剛走出壽松堂，沈幽幽就喊住沈棠。
沈棠停下腳步，轉過身滿臉笑意地望向沈幽幽：“二妹有事嗎？”
沈幽幽完全忽視沈棠語氣里的不屑，拿起絲帕半掩著嘴：“我已經有了身子。”
沈棠當然知道“有身子”是什么意思，此刻臉上露出驚訝。
沈幽幽滿臉都是驕傲，看吧，還是她厲害，大姐可還是毫無動靜呢。
當然了，這話她沒有直接說出來。
她的目的當然是讓沈棠去六皇子府照顧她，不能將話說的太難聽。
本想當著長輩的面提起，但如今祖母和父親正忙著思索如何處置姨娘，她也實在是不方便提出讓沈棠去照顧她，不然顯得她過于身嬌肉貴，對姨娘的處境更加不利。
沈棠卻道：“那二妹剛才怎么還跪在地上？地上那么涼，再傷到孩子可就不好了。六皇子若是怪罪下來，晉國公府又當如何？二妹也太不小心了。”
語氣里滿是責怪。
沈幽幽氣得嘴角微微抽動，還敢來怪她？
分明是祖母說要將姨娘發賣，她才會跪下求情。
但此刻，有求于人的沈幽幽還是將怒氣壓下：“大姐說的是，懷孩子真是件辛苦的事，我這些時日總是吃不下飯，沒多少胃口。”
“六皇子府不是一大堆廚子嗎？二妹還能沒胃口？看來二妹還真的是挑食啊。”沈棠不可置信道。
書里描寫六皇子府的大廚房都快要能跟御廚房比了，沈幽幽還真的是挑剔啊。
咦，書中好像沒提過沈幽幽這么挑食吧？
沈幽幽聽沈棠這話怒氣更勝，拼命壓下怒氣：“廚子是多，但是都比不上大姐貼心。說起來，我已經許久沒有嘗到過大姐的廚藝了，說起來還有幾分想念呢。”
沈棠眉頭一挑，發現事情并不簡單。
敢情這是想讓她去六皇子府給沈幽幽做飯？
好大的臉啊。
怕不是在想屁吃。
沈棠仍是揣著明白裝糊涂：“二妹出嫁前不是說我做的飯菜很一般嘛，現在怎么就突然想念了呢？”
沈幽幽心里窩火，恨得牙癢癢又不能表現出來：“當初是我不懂事，大姐的廚藝那么好，怕是許多廚子都比不上呢。大姐若不是出身國公府，去當個廚子興許能有不錯的前景。”
這是在暗諷沈棠自降身份去當廚子給人做飯。
“二妹也知道我開食肆的事情了？”沈棠不想再聽沈幽幽陰陽怪氣，故作驚訝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