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魂穿修仙世界的第五千三百六十一天……”
何舒念忍不住仰天長嘆。
草率,真的草率。別人魂穿古代不是傾城大美女禍國殃民就是修仙小能手拯救蒼生,她倒好,上一秒熬夜寫文案打個盹,下一秒魂穿六歲小娃娃,在山上當起了樸實無華的花農。
摘草種花采蘑菇一干就是十幾年,也不知道穿過來的意義在哪里。
眼看著太陽要下山,何舒念撣撣衣裙上的泥,準備結束采藥工作收工休息。
“吼”
好端端的,突然一聲震天咆哮響起,聲音直沖云霄,伴隨著一陣狂烈大風,將山林綠葉刮得撲簌簌往下掉。
何舒念耳膜差點被震碎,手里的草藥都嚇掉了,茫茫然望天。
海嘯了?
呸!方圓百里皆是綿延山嶺,哪來的海?
就在這時,山林中不知何時涌現出幾個年輕男人,個個提著長劍,臉上的表情跟趕著追債似的,其中有個人指著她就說:“你是青蓮山的師妹吧,快,跟上,這山古怪得很,好多人都走散了。”
啥玩意?
“別磨蹭了,君清一那賊人就在前面,我們快去支援!”
那人抓壯丁似的抓住她的手腕,也不顧她的掙扎,咻的一下就飛起來。
濃厚的壓抑氣息傳來,天際莫名壓來一片灰黑,像極了暴雨過境前的景象,震天的咆哮再度響起。“吼!”
“小心!”
咆哮聲震得人心肺俱顫,這群人似乎有些撐不住,在半空中搖搖晃晃的抖起來。那抓著何舒念手的人一個松懈,何舒念直接從半空中重重往下摔。
“哎喲!”要了命了!
何舒念勉強爬起來,抬頭去看,終于看清咆哮聲的來源,是風泠獸的吼叫。
她所在的這處山脈,名喚花舟山,群山綿延,人煙絕跡,終年霧障不散。那霧障有毒,如同密織的大網,鋪蓋在山林之中,將花舟山與凡塵隔絕,多年來,除了絕少數靈獸能棲身,幾乎無人敢踏足。
風泠獸,是少數能在花舟山棲息的靈獸之一,它形態如牛,背上長有雙翼,靈巧如風,性喜靜,領地意識極強,但只要不去招惹,基本很少會主動發起攻擊。
何舒念在山上住了那么多年,頭一回聽到風泠獸如此暴怒的聲音。而地上七零八落躺著好些個尸體的畫面就更是嚇人了,一看便知這群人不知為何激怒風泠獸,反被風泠獸絞殺,這才搬來救兵。
還順便一個眼盲把她也給搬過來了。
風泠獸的怒吼聲越發急促,那一方天地急劇變色,山中如遭遇地震般抖動,急得何舒念恨不能再多長兩只手,好讓她能把耳朵捂得嚴嚴實實的,不至于被吼叫聲震得心肝都快碎裂。
“快!殺了它!”那群人齊齊舉劍,一哄而上。
前方狂風過境般卷起風暴,一群人圍著風泠獸打得不可開交,殺氣濃烈,何舒念被這駭人的靈力震得趴在地上嘔血,爬都爬不起來。
等動靜漸漸停下來時,只見大片樹葉狂風過境般灑落地上,風泠獸伏在地上,似乎受傷不輕,雖然吼叫聲仍然震天響,但卻好半晌沒站起來。
“大風!”何舒念總算能爬起來,舉起袖子把額角的汗擦掉,飛快跑過去,“你沒事吧?”
大風是她給這只雄性風泠獸起的名字,山中有一雌一雄兩只風泠獸居住,十幾年來也算抬頭不見低頭見,這些靈獸雖野性難馴,卻奇異地對她表現出親切的態度,所以何舒念不怕它們。
大風見到她,頓時匍匐在地上,發出乞憐的哼叫。
何舒念趕緊掏出藥瓶,倒了一粒喂進它嘴里。扭頭,只見不遠處躺著幾具血肉模糊的尸體,匆匆趕來支援的一群人,轉眼就成了肉泥,太強烈的視覺沖擊瞬間讓她胃里翻江倒海般的惡心,她拼命咽下嘔吐的感覺,大口呼吸。
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又一身,猝不及防的死亡現場令她這種從小良好市民長大的好孩子簡直沒辦法適應,雙腿發軟,倒在地上。
不對,樹下還有一個活人。
林間的風將堪堪掉落的樹葉吹拂在地,將樹下那人的發絲在風中搖擺出柔軟的弧度,何舒念瞳孔地震,呼吸都屏住了。
是個男人。也是個美人。他背靠樹身,緊閉雙眼,似乎已經昏死過去,晚霞在他臉上渡上一層淡淡的暈黃,嘴角殷紅的血在他白皙得過分的臉上恍若絢爛的花,帶著強烈的邪性美,攝人心魂。
破碎而脆弱。
何舒念忍著害怕的感覺小心翼翼走過去。這人身上穿的衣服,跟倒在地上這群衣服款式相同的,很不一樣。他好像跟這群人不是一伙的。
“你……沒事吧?”
那人睫毛抖了抖,微微睜開雙眼,眼神朦朦朧朧地看向她。
何舒念有幾秒鐘的時間里大腦是一片空白的。這人的眼睛……好漂亮!
她看了看地上的尸體,又看向負傷的風泠獸,大概明白過來這群人應該是無意間闖入花舟山,卻不知怎的驚擾了風泠獸,才有這天愁地慘的一戰。
盡管她來得不算太晚,但手無縛雞之力的她根本沒辦法阻止這場殺戮。罷了,罷了,也還算是有個活人可以拯救一下的。
她嘆口氣,輕聲道,“你別怕,我看看你的傷。”
說著,伸手搭向那人的脈搏。
那人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微頓,又深深看她一眼,猛然出手擒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近。
何舒念瞪大眼。
黑白分明的眼睛忽而發出一道妖冶的光,何舒念像是被這道光刺痛,身子狠狠地抖了抖,生出一種全身經脈被瞬間擠壓的錯覺。可那種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瞬間就消失不見。
何舒念茫然地眨眨眼,再去看這男人時,發現他已經閉上眼睛昏迷過去了,擒住她手腕的力道也卸下了。
她定了定心神,渾然不知道自己剛才在鬼門關走過一遭,還以為是幻覺,沒多想,收斂心神仔細給他把起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