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清一面色蒼白，看上去心情不太美妙的樣子。他撐著身子站起來，冷聲道：“丹藥對我沒用。”
沒用你還搶？何舒念不信。
她哪里知道君清一在千年前那場神魔大戰中傷了根本，哪怕是起死回生的仙丹對他來說作用都微乎其微，只能勉強幫他提一提氣，卻對傷勢無任何幫助。
若非如此，他又何必因此沉眠數百年？再稀世的丹藥，他也不是沒有，何必非要等著何舒念來投喂呢？
君清一自然不可能跟何舒念解釋這些。他眼神沉沉地看著地面那堅不可摧的陣法，心里著實煩躁，再次亮出彎刀。
但他沒有劈下去。他捏了捏眉心，轉身，朝何舒念的方向伸手。
何舒念莫名其妙被他強行吸過去，差點沒摔死。
他漆黑的眼眸又散發出妖冶的光，冷聲道：“想殺我嗎？”
何舒念：？
“不想，作為三好學生良好市民我們拒絕一切違法犯罪行為，遵紀守法，從我做起！”
她露出生無可戀的表情，這怎么又一言不合對她用這種真話buff？這到底是啥法術？測謊大法？
君清一聽不懂她在胡說八道什么，挑挑眉，“如果本座非要讓你動手呢？”
何舒念：？他是瘋了嗎？
“那我可能會覺得你這是病，得治，年紀輕輕的不是想殺人就是想被別人殺，要不得。”
她聳聳肩，露出破罐子破摔的表情。說出這么沒有求生欲的話她能有什么辦法呢，她也不想的啊，茍著多好，干嘛非逼得她在死亡的邊緣來回試探？
果然，君清一瞬間怒了：“你覺得我有病？”
“多少還是有點病的，明知道我回答不出什么好話非要逼著我說真話，你看，我說了你又不愛聽。”
何舒念絕望了，這嘴她根本管不住，這廝的法術太嚇人了，閉不上嘴巴也就罷了，還不讓她動，一點亡羊補牢的機會都不給她留。
誰知，君清一非但沒生氣，反而仰天大笑起來，笑得何舒念滿頭霧水。
“你說得很對，我確實有病。”
他不知為何臉色突然就好轉了，周身魔氣大作，眼眸泛起一絲猩紅，那鋒刃光色如月的彎刀在他手中忽然被灌了墨般，變成濃郁的黑色。
何舒念看得目瞪口呆，總覺得他這種情緒的轉換特別可怕，像極了電視劇里反派準備毀天滅地跟所有人共歸于盡的樣子。
他旋轉彎刀，毫不留情一刀往自己手腕劃去，自殘起來眼皮子都沒眨一下。偏生他不僅自殘起來干凈利落，割何舒念手腕的動作也是十分干凈利落，利落得何舒念壓根沒反應過來，就看到鮮血從自己手腕噴了出來。
這廝真的……有病。
何舒念眼睜睜看著這一幕，卻無法動彈。他掌心泛起一縷魔氣，忽然扣住她流血的手腕，手指飛快比劃結了個極其繁復的法訣，何舒念頓時感到有股奇妙的冷意從他的手傳入自己體內，那冷意迅速侵入心臟，帶來灼燒般的痛意。
她痛得冒出淚花。
君清一松開手，身形晃了晃，臉色更蒼白幾分。
何舒念終于脫離掌控得到自由，立即捂住手腕的傷口，奇怪的是血竟然止住了，傷口也不疼。她滿臉問號地看向君清一，隱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發生了某種奇妙的變化。
而這變化最明顯的在于她竟然能感應到君清一此刻身體虛弱的程度，說是油盡燈枯也不為過。
他面色慘白如雪，眼里卻含著瘋魔的笑意，他伸手捏住何舒念的后脖頸，氣息游離道：“我在你身上種了結魂陣，從今天開始，往后我受的每一分傷害，你都得跟我分攤一半。”
什么鬼？！
大概是她震怒又委屈的樣子太明顯，君清一被逗樂了，發出痛快的大笑聲，喘息著道：“如今即便你想要殺我，你也得先死在我前面。”
我好端端干嘛要殺你？這廝莫不是得了被害妄想癥吧？
他靠近，氣息微弱道：“不妨告訴你，我體內有宿疾，年中必發作。這本是我最虛弱的一個月，若想殺我，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時機了。你錯過了這個時機。”
他靠得極近，何舒念抬眸便能看到他臉上的茸毛。
皮膚居然好到沒有毛孔嗎……她被這放大的美色暈了一下，腦袋慢慢轉動起來。
“這就是我對你的利用價值。你需要一個對你完全沒有殺心的人待在你身邊，至少保你平安渡過這個月。對嗎？”
他不止一次對她動用真話buff法術，甚至透露了許多本沒必要跟她透露的秘密。他在試探她。
他濫用靈力，身體耗空如此厲害，還非要說出逼她動手的話，其實是一種試探。但凡她有半分動搖，只怕此刻她早已被捏碎成渣渣，死得干干凈凈的了。
后知后覺自己又一次完美避開鬼門關，何舒念心里暗暗咋舌。這瘋子，以后還是得小心點才行。
君清一露出贊許的神色，那眼神仿佛在說，看來你也沒有蠢到家。
他伸手，往她手腕處點了點，淡然道，“結魂陣又名結魂鎖，將你我魂魄暫時捆鎖成雙平分傷害，我若平安渡過，你自然也相安無事。”
何舒念無語極了，沖他眨巴著大眼睛滿臉無辜道：“平分傷害又不是沒傷害，你若被人打死，我最多也就是給你陪葬而已，有什么用呢？你總得給我點保護你的法子吧？”
這么華而不實的法術，意義在哪里啊？
君清一呼吸已經很輕了，他回答道：“結魂鎖若遭遇致命一擊，你會暫時得到我一半的力量傳承，一盞茶的時間，夠你帶著我逃跑了。”
逃跑？這怎么聽起來一點都不大魔王？大魔王不是應該拼盡最后一點力量干到底的嗎？她剛想提出質疑，剛剛還好好說話的人毫無征兆就往她身上暈了過去。
成功把她給撲倒在地上。
何舒念：……
好吧，她想她應該明白為什么要用逃跑這個詞了，這廝昏厥的頻率著實是有點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