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皇帝會讀心

第二十章、草包美人余煙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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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殿監梁琨玉在御書房外咚咚敲了兩記,“皇爺,敬事房奉太后懿旨,來請您翻牌子。”

明昭揉了揉眉心,清閑了沒幾日,便又來煩朕!

“還是陸氏吧!”——辛氏太煩,林氏更是膽大包天、窺伺朕蹤,還是陸氏安分恭順。

皇帝陛下回宮不到十日,一干新人連龍顏都不曾見過,反倒是嬪妃中年級最大的陸婕妤已經接連兩次侍寢,這下子,可有人坐不住了。

文曉荼因昨兒在偏僻西花園碰見了皇帝陛下,今兒也不敢再往西邊兒去了,只好去太涵池邊兒溜達,心想著,太涵池那么大,后宮嬪妃又少,這大晌午應該不會碰上誰吧。

結果……

“喲!這不是陸婕妤么!”高大的太湖石假山之側一個穿著芙蓉串枝披襖的窈窕女子正攔在青石路的正中央,生生攔住了陸婕妤的去路。

這女子的語氣頗有幾分尖銳,一張嬌媚冶麗的臉蛋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嬪妾給婕妤娘娘請安了!”——說是請安,卻分明是想要咬人一口的架勢。

陸婕妤著一身煙青色潞綢褙子,蛾眉微蹙,“余美人慎言,宮里的規矩,需九嬪以上方才當得起娘娘的尊稱。”

這位嬌媚尖酸的女子正是先前與文曉荼一同獲選入宮的余煙霏,因其美艷絕倫,故而太后賜了她正四品美人的位份,僅次于賀蘭氏與方氏。先前賀蘭氏與方氏爭得你死我活,倒紛紛忽略了這位姿容冠絕后宮的余美人。

沒了賀蘭氏和方氏、溫氏也已經是個容顏盡毀的丑八怪,余美人原以為自己必定是頭一份的恩寵,沒想到,皇上回宮都快十日了,余美人莫說侍寢,連皇上的面都沒見過呢!

今日來太涵池邊散步,原想著興許能碰上皇上,結果不但沒遇見皇上,倒是迎面碰見了陸婕妤!

陸婕妤的姿色并不算太出眾,加之穿著素雅,與年輕嬌媚的余美人一比,自是高下立判。

眼瞧著這個姿容、出身都遠不及自己的老女人居然如此得寵,余美人登時妒上心頭,便攔住了陸婕妤的去路。

余美人譏笑道:“陸婕妤如此得寵,還愁沒有封嬪做娘娘的一日嗎?!住在辛昭容的偏殿,可真真是委屈了婕妤娘娘您了!”

陸婕妤眉心蹙得更緊,“我還要去給太后請安,沒空與美人拌嘴皮子!”

說罷,陸婕妤轉身便欲繞行,沒想到余美人箭步上前,再一次攔住了陸婕妤的去路,余美人嗤笑逼問:“婕妤怎么獨自去給太后請安,怎么也不與辛昭容娘娘結伴?難不成是昭容不待見婕妤了?”

陸婕妤臉上透著幾分不悅:“余美人,這與你有什么干系?”

余美人忍不住咯咯作笑:“嬪妾只是關心婕妤,婕妤可不要狗咬呂洞賓啊!”

文曉荼聽得愈發頭疼,她雖然已經閃避在了一株古樹后頭,這狀況,她是趕緊溜呢,還是溜呢?

陸婕妤臉色愈發難看,“美人請讓開,否則誤了給太后請安,可不是你能擔待得起的!”

余美人忍不住“嗤”地譏笑一聲,“太后娘娘是什么身份,還稀罕你去請安?!”

話音剛落,便瞧見太后身邊的白芍姑姑快步而來,白芍一頭熱汗,卻還不忘屈膝見禮,“給陸婕妤請安!”

白芍擦了擦頭上的汗水,“婕妤可叫奴婢好找!”太后娘娘昨夜得知,陸婕妤又蒙召幸,所以今日一大早就叫太監去昭華宮傳了話:等陸婕妤一回來,就立刻去頤年殿。不成想陸婕妤卻遲遲未去。

“奴婢去昭華宮,昭容娘娘說您早就動身了。哎喲,您怎么在這兒耽誤上了?”白芍姑姑狐疑地瞥了余氏一眼,“余美人怎么也在?莫不是美人攔著不讓婕妤去給太后娘娘請安?”

余美人嬌麗的臉蛋早已僵了,這個陸氏,也不早說太后傳召!!她忙擠出個笑容,“怎么會呢?只是偶然瞧見婕妤,所以略說了兩句話。”

陸婕妤掩了掩唇角,眼中盡是嫌惡,“罷了,白芍姑姑,還是快些去頤年殿吧。”

白芍見陸婕妤不欲計較,便也不多言,她屈膝朝著虞美人福了福,便跟著陸婕妤朝著頤年殿方向去了。

看著陸婕妤背影遠去,余美人又氣又妒,狠狠跺了跺腳,神氣什么!余美人狠狠啐了一口,“一個二十六歲老女人,還能得意到幾時?!”

躲在古樹后頭的文曉荼:扎心了老鐵!

現代世界的她也同樣已經二十六了!

她一直覺得自己還年輕著呢!

但轉念一想,這位余美人貌似才十六歲,人家當然有底氣嫌棄二十六歲老。

忽的,便瞧見余美人沿著青石路憤憤而來,文曉荼連忙扭著身子,把自己躲藏得更嚴實些,但卻忽略了,她身邊還跟著個紅果。

古樹粗壯,藏一個人倒是足夠,兩個人便有些不夠用了。

余美人只瞥見了一抹綠色的棉布裙子,這是宮女的制式,余美人登時臉色鐵青,掐腰怒吼道:“大膽賤婢!居然敢躲在樹后偷聽!還不快滾出來!!”

文曉荼:……我特么就不應該躲在樹后看戲!早點溜掉不就好了?

紅果一咬牙,獨自站了出來,朝著柳眉倒豎的余美人福了福身子,“奴婢只是路過,并非有意冒犯,還請美人恕罪。”

余美人冷眼掃了一眼這個宮女,穿著打扮俱是次等,便更加沒好臉色,“你是哪個宮的奴婢?這樣沒規矩?!犯了錯,居然還敢砌詞狡辯!”

紅果低下頭,“奴婢、奴婢……”

紅果忠心,說是說出自己的衍慶堂宮女,只怕余美人便要去尋才人麻煩了!

文曉荼著實不忍,本就是她偷聽,紅果只是跟在她身后,事發被捉住,她怎么能眼睜睜看著紅果一個人受過?

于是,文曉荼理了理衣鬢,徐徐走了出來,“她是我的宮女!”

說著,她福了福身子,“給余美人請安!”

“才人……”紅果又是驚訝又是感動,連忙上前將她攙扶了起來。

文曉荼突然冒出來倒是叫余美人多少有些吃驚,看著文曉荼臉上的面紗,余美人登時撇了撇嘴,“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溫才人!真沒想到,你還有臉出來見人!”

余美人這小嘴兒著實有夠刻薄。

文曉荼到底活了二十六年,心理素質還算不錯,若換了是原主溫才人,只怕尋死的心都有了。

文曉荼溫文道:“嬪妾的確沒打算出來見人,哪怕看到美人攔住陸婕妤去路,也不曾出來露臉。”

余美人重重一哼,“你分明是故意躲起來偷聽!”

文曉荼:……說來也的確算是偷聽。只不過,丫的光天化日、公眾場合,你可以大喊大叫,我就不能在一邊偷偷聽著?

余美人抬了抬下巴,“溫才人,你眼里還有尊卑嗎?!”

文曉荼,是你眼里沒有尊卑吧?一個美人,堵住一位婕妤的去路,還尖酸擠兌,人家陸婕妤脾氣好才沒跟你計較,要不然告到賢妃跟前,少不得治你一個目無尊卑的罪名,輕則罰俸,重則禁足。

余美人毫不客氣地道:“你若識趣,便自己去景宜宮請罪!”

文曉荼無語了三秒鐘,“美人既然都這么說了,嬪妾自然無有不從,只不過,若是賢妃娘娘問起前因后果,嬪妾自然是要如是回答的。”——我要是目無尊卑,你也一樣。

余美人先是一愣,然后才回過神來,登時怒極:“你——要去賢妃娘娘面前告我的狀?!”

文曉荼微笑道:“嬪妾去與不去,美人說了算。”——你選吧,是咱倆一起受罰,還是當做什么事都沒發生。

余美人咬了咬貝齒,“你、你給我走著瞧!”

撂下這句狠話,余美人氣呼呼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