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菀一臉敦和的微笑,她福了福身子,“民婦黃李氏參見貴妃娘娘!娘娘容稟,日前皇上降下旨意,命太醫院舉薦jing通醫術的女子入宮,以便近身照料宮妃,故而家父舉薦了民婦入宮,皇上已賜民婦醫士之職,日后專職為貴妃娘娘您調理玉體。”
文曉荼錯愕了,她不過就是隨口抱怨一下,皇帝居然還真的召了女醫入宮?而且還給了官職?這是女官啊!
雖然木有品級。
醫士大約就是見習太醫,素日里嬪妃是不會用醫士治病是,太醫院的醫士們平日里也就是按照方子制些仁丹丸藥,或是認個太醫做師傅,跟著打下手、跑跑腿兒,等到太醫的位子有了空缺,才有機會補上。
文曉荼回過神來,便頷首道:“原來是黃醫士。你出身太醫世家,想必jing通醫術。”
黃醫士倒是十分謙遜:“民婦不過就是耳濡目染,跟著父祖學了些皮毛罷了。”
文曉荼忙問:“你可會針灸?”
黃醫士道:“不敢說jing通,但穴位還是認得準的。”
文曉荼大喜,那就成!診脈治病有陸院判,介時需要針灸那些穴位,可以由陸院判選定,黃醫士只要扎得準就成!
“那本宮的身子,日后便托付黃醫士了。”文曉荼真的很高興,她喝藥都快喝吐了!最近還在喝治療腰身損傷的藥,簡直是苦上加苦。
旋即,文曉荼又道:“雖說醫士有俸銀祿米,但本宮也不能虧待了你,以后便照著管事嬤嬤的定例,再予你一份俸祿,還望黃醫士不要推拒。”
到了嬤嬤這個級別,其實俸祿比醫士絲毫不少。不過比起這筆額外俸銀,黃菀更欣喜于貴妃對她的信重,便連忙萬福致謝,“多謝貴妃娘娘,臣婦日后定會竭盡所能。”
文曉荼又對梁琨玉道:“還請梁公公替本宮轉達對皇上的謝意。”說著,便叫梁萬貫給梁琨玉塞上了跑腿兒銀子,這才給送出了河清殿。
文曉荼這才與詢問其這位女醫的來歷,雖知她出身太醫世家,但方才她明明自稱是“黃李氏”,也就是說她還有夫家,入宮做女官,她夫家也同意了?
提及李家,醫士黃菀神色略有些尷尬,她低聲道:“不敢隱瞞貴妃娘娘,臣婦……很早就守寡了。又因無兒無女,故而二十歲就大歸了。”
大歸就是回娘家,而且是再不回夫家的意思。
黃菀又道:“臣婦無意改嫁,便隨父祖jing研醫術,三十歲的時候便開始專門為京中各家貴婦小姐診治,現如今已年近五十了。”
文曉荼微微驚訝,黃菀醫士已經快五十歲了?!看著可一點都不像!明著看著還不到四十歲的樣子!
文曉荼打量著黃醫士那一頭烏黑的秀發,忍不住道:“黃醫士當真是保養有術啊!”
黃菀笑道:“臣婦不曾生養過,故而才顯得年輕些。”
看樣子當大夫的都知道,生孩子損耗顏值和體質啊!
文曉荼與之相談甚歡,便說道了自己日前不小心扭傷了腰身,如今還沒完全好利索,黃醫士便立刻自告奮勇為她施針。
幾針下去,文曉荼頓覺得輕松舒坦了不少。
“其實貴妃娘娘的腰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扎了這幾針過后,便不妨事了。不過娘娘體質虛弱,日后還需小心防備,可莫要再受傷了。”黃醫士收起銀針,溫聲叮囑。谷潩
文曉荼略尷尬,這事兒,可不是她能說了算的。
文曉荼便忙轉移話題:“本宮生產時曾大出血,雖僥幸化險為夷,但一直氣血虛虧、身子很容易疲憊,不如醫士幫本宮瞧瞧,需何時才能康復?”——院判陸英一直沒給個準話,就只會讓她喝藥!
黃醫士便又取了脈枕,為她摸脈,一邊摸,一邊詢問病情,甚至還問及月事是否恢復,貼身小褲是否有異味云云……這些話、這種事兒,太醫不好詢問,可女醫就沒這個忌諱了。
文曉荼還叫紅果取了脈案和往日的藥方子給她瞧。
黃醫士瞧了之后,神色再也不復方才的輕松了,“陸院判開得藥自是極好。”畢竟是院判,醫術自然遠在她之上,
“只是,若能配和針灸之術,想必會好得更快些。”——這也正是她一介婦孺能夠入宮為醫吏的緣由。
文曉荼心中嘆道,苦藥還得繼續喝啊!
正在此事,小元寶進來稟報:“娘娘,陸院判來給您請脈了。”
文曉荼一怔,“今兒倒是來得格外早些。”——她瞧了黃菀醫士一眼,瞬間心知肚明。
太醫院之首院令胡楊已經年邁體弱,用不了多久便要致仕了,而院令之位的接任者,素來是要從兩位院判中擇取。陸院判和黃院判自然都想更進一步,陸院判爭取到了為文曉荼調理身子的職權,而黃院判也不甘示弱,便舉薦了親生女兒入宮做醫官。
文曉荼暗忖,這陸院判和黃醫士不會互相擠兌吧?
事實證明,文曉荼想多了。
黃菀可是皇帝欽選的醫官,哪怕只是個小小醫士,陸院判也不敢擠兌,起碼明面上都和和氣氣。
黃醫士作為后輩、又是下屬,表現得甚是謙恭,扎什么穴位、入針幾分、如何扎針,都一一請陸院判做主,表現足了敬意。
而陸院判雖然醫術卓絕,卻也不敢小覷了世代太醫之家的女子,態度倒也溫和,倒像是對待自家晚輩似的。
總之,很和諧。
至于背地里和不和諧,文曉荼就懶得管了,她只管把待遇給到位就是了。
“對了,黃醫士每日是要來往出宮,還是在宮里住下?”文曉荼好奇地詢問。太醫們自然是不能在宮里留宿的,雖然也有夜間值班的。
黃菀恭敬地道:“貴妃娘娘做主便是。”
文曉荼一愣,若是想每日通勤,便不會這么說了。
是了,黃菀畢竟是個大歸娘家,長久居于母家,自然少不得閑言碎語。
文曉荼點頭:“那本宮讓春溪嬤嬤給她安排個單獨的屋子,你若素日太忙,留住宮中也無妨。”——畢竟是女子,就是比外男方便。
一旁陸院判沉凝不語,黃櫨倒是下了一步好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