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便喚了太監朱四常近前,冷著老臉吩咐道:“傳哀家懿旨,林氏目無尊卑,著降為才人。”
文曉荼暗道,得嘞,熬了這些年,好不容易升到四品美人,這咻的一下子就給打回原形了。
才人,這可是如今后宮嬪妃中的最低者,四公主錦斕生母崔氏便是才人,往下可就沒人了。
小林氏先是被皇后禁足,然后被太后降位,這個消息不免讓六宮吃了一驚,這會子若說誰最開心,當屬德妃林琇瑩。在德妃眼里,林芳蕤就是個叛徒,但眼瞧著這個叛徒不但逃出了景宜宮,還生了皇子,德妃又妒又恨,整日恨不得奪了皇子,讓林芳蕤再無仗勢。眼下雖然皇子還在永恩宮正殿養著,但林芳蕤現在被降為了小小五品才人!
一時間,德妃只恨不得放串鞭炮來慶祝!
離開了頤年殿,文曉荼也沒急著去乾安宮去跟皇帝再解釋一遍,倒不是她覺得皇帝不重要,而是她知道,在皇帝眼里,林美人,啊不林才人就是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別說現在只是禁足、降位,哪怕她下懿旨把小林氏送去冷宮,只怕皇帝都不認為是什么大事兒。
因此,文曉荼直接回到鳳儀宮,照常練練字、擼擼貓,傍晚的時候粥粥飯飯來請安,便隨口把這事兒跟孩子們說了。
小太子不但生氣,反而笑了:“這位林娘子,真有意思,居然想占母后便宜!”——母后可沒那么笨。
錦書公主露出嫌惡之色,“我先前還一直覺得她是好人,大姐姐的生母才是壞人呢……”——這些年,德妃可沒少擠兌小林氏。
表面上看,的確是德妃仗勢欺人,小林氏楚楚可憐。
文曉荼笑道:“實際上,林氏姐妹,都不是什么好鳥!”
這時候,簾子被一只大手挑開,皇帝陛下探著腦袋問:“什么鳥?阿荼想養鳥嗎?”
文曉荼:……你啥時候進來的!
少不得連忙起身,想皇帝請安行禮,小太子景珺和二公主錦書也忙乖巧行禮問安,儼然一對乖寶寶。
文曉荼很坦誠地道:“臣妾正在說,這大小林氏,都不是什么好鳥!”
小太子驚了一下,母后,您怎么這么坦誠啊!也不怕父皇覺得您不賢惠!
皇帝明昭卻笑了,“朕也聽說了,這小林氏……是不是想把景珂送給你撫養?”
文曉荼一愣:“皇上怎么知道的?”你丫的是在我身邊安插了眼線,還是開了讀心術了?
明昭笑道:“能夠讓你和母后同時這般生氣的,想必也就是此事了。”——雖然景珂也是母后親孫子,但十根手指頭還不一樣長呢!母后自然偏心景珺的!
文曉荼“哦”了一聲,忙叫人奉了茶給皇帝陛下。
皇帝明昭接過茶,淡淡掃了一眼跟前的一雙兒女,你們倆怎么還不跪安?
錦書揚著笑臉,端的是乖巧可愛。
小太子景珺瞬間讀懂了氣氛,忙拉了拉姐姐的衣袖,便道:“父皇、母后,兒子今晚想讓姐姐去東宮用頓晚膳。”
文曉荼笑著說:“那么麻煩作甚,一起在我這里用了便是了。”
小太子:……母后您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
皇帝明昭輕咳了一聲,“怕是在朕面前拘謹。”
錦書微微懵逼,我不拘謹啊……倒是弟弟,卻是有些拘謹。
如此,錦書便也沒有拒絕,乖乖被親弟弟拉了下去。
文曉荼:……這是嫌棄孩子當了電燈泡啊,某人怎么心眼兒這么小涅?
明昭忙又咳嗽了一聲,“阿荼不要誤會,朕有些事兒要與你商量。”
文曉荼腹誹:就算真的有事,粥粥飯飯也不是三歲小孩子了,從旁聽一聽有何不可?
不過她也沒戳穿皇帝,而是上前坐在皇帝陛下身旁,“臣妾洗耳恭聽。”
明昭順手握著阿荼的手,輕輕撫摸了兩下,“這個小林氏……朕就知道,必生野心。只可惜,她萬沒料到,珺兒是你親生的孩兒。只不過,林氏既有此心,那景珂就不能由他教養,免得被教壞了。”
雖然朕不稀罕這個兒子,但也畢竟是親生的,好歹給他安排個富貴安樂日子。
文曉荼一怔,把二皇子從小林氏膝下抱走?
“只要不給德妃,臣妾便無異議。”文曉荼道,你的兒子,你說了算。
明昭笑了:“朕怎么可能把景珂給德妃那種人撫養?!”——省得給教成個野心勃勃的蠢蛋!
文曉荼便問:“那便是淑妃身份最合適了。”
明昭輕哼了一聲,“她不合適!”
文曉荼無語了三秒鐘,“那您覺得誰合適?”
明昭淡淡說:“陸氏吧,她很安分。”——而且出身卑微,一直謹小慎微。
“陸修儀啊,她細心周到,溫柔慈和,的確很不錯。”陸修儀心腸好,連余氏那樣的蠢蛋都愿意盡心庇護、多加提點,若由她撫養二皇子,必定能教成個好孩子。
“既然阿荼也覺得好,那就這么定了!”明昭原還有些擔心阿荼會太過信任偏袒辛氏呢。
文曉荼笑了:“這個林才人啊,還真是賠了兒子又折兵。”何苦來哉呢,好好養著自己的兒子,何愁沒有去王府做太妃養老的一日?
皇帝的動作倒也極快,第二天早晨,就叫梁琨玉親自去永恩宮,從正殿直接抱走了二皇子景珂。
據說,林才人哭天搶地,幾乎哭暈過去,但圣旨如天,一切都無法更改。
然后,梁琨玉將二皇子以及二皇子的一干乳母、保姆全都送去了順華宮,并傳達皇帝旨意,即日起,由修儀陸氏撫養皇子。
這從天而降一個大胖兒子,險些把陸修儀給砸暈了。
兩日后,是嬪妃請安的日子,德妃林氏飽含羨慕妒忌恨:“陸修儀還真是好福氣,這把年紀了,都能白得一個皇子!”
陸修儀低頭道:“嬪妾實在惶恐。”
林德妃酸得冒泡了,“你有什么好惶恐的?上有本宮和淑妃,皇上卻偏偏把皇子給你撫養,該是本宮與淑妃覺得惶恐才是!”
辛若芝撇嘴:“德妃喜歡惶恐,便自己兒惶恐去,本宮并不惶恐!”
陸修儀松了一口氣,她還真擔心因為二皇子,跟淑妃娘娘離了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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