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分鐘前。
阮青青和陳慕昀沿著那條廢棄山路,開了十幾分鐘后,前方真的沒了路。路的盡頭,是一段光禿禿的懸崖。周圍全是一人高的草,茫茫一片,倒有高山草甸的味道。
陳慕昀覺得這么找曾曦,純粹是白費功夫。但他沒說出來,看起來十分全心全意地陪著阮青青。阮青青低頭看著石子路上最后的壓痕,又抬頭望向草地,有一片草有被壓過的痕跡,她沿著找過去。
陳慕昀立刻走到她前面去,替她撥開草叢。有荊棘叢生處,他替她擋住,手背被劃出一道道紅印。阮青青一言不發。
走了大概五六十米,兩人停步。他們走到了山崖的另一側,草地到了盡頭,眼前是一塊堆滿石子的空曠地,旁邊就是懸崖。
一輛黑色的、半舊的越野車,停在空地上,車上沒人。
這么一個地方,居然停了一輛車。
阮青青立刻走過去。
看起來是一輛很普通的越野車,車輪、車身都有泥,里頭整潔簡單,黑色座椅沒有一點裝飾,只有擋風玻璃上掛了個鎏金佛像,中控臺上放著一盒濕紙巾,一瓶喝了一小半的礦泉水。
陳慕昀把她一拉:“有人來了。”
兩人回頭望去,沿著草叢中被車軋出的小路,果然有個身影若隱若現,腳步聲傳來。
阮青青往后退了一步。
一個男人走出來,看到他倆,愣了一下,問:“你們在我車這里干什么?”說完掏出車鑰匙,神色戒備。
陳慕昀剛要開口詢問,阮青青已先開口,笑容甜美:“你好,不好意思啊,我們在山上隨便轉轉,看到你的車,就過來瞧瞧。”
男人淡道:“我的車沒什么好看的。”
阮青青笑容不變:“你是住在山上,還是也來這兒玩?”
男人答:“我來釣魚。”說完打開后備箱,果然有一個大漁具包,還有帳篷、折疊板凳、漁夫帽、野外炊具等等。看起來齊全而專業。
陳慕昀覺得阮青青過于疑神疑鬼了,笑著問道:“哥們兒,這兒還有地方能釣魚?都有些什么魚?大不大?”
男人似乎和同性交流時神色更自在,指了一下懸崖下方,說:“那里有條小路下去,有個水潭,水很清,魚也很大。”
陳慕昀:“那我們下回也來試試。”
男人:“那你們要小心了,這條路不好走。”
陳慕昀:“哥們兒,再麻煩你一下。你這兩天在這山上,有沒有看到個單身女孩?大概十七八歲。”
他倆說話時,阮青青還站在車邊上,把車子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沒發現什么異樣。聽到陳慕昀的詢問,阮青青看向那男人。
男人中等身材,穿著灰棕色沖鋒衣、黑色褲子,短平頭,看著很結實。他大概二十七、八歲的樣子,膚色略黑,并不十分漂亮,但是眉眼齊整,看久了就覺得挺帥的。
他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答道:“什么單身女孩?沒注意。”
陳慕昀:“一個挺漂亮的姑娘,但是是聾啞人,不會說話,也聽不到,你要是遇到過,肯定有印象。”
男人搖搖頭,又笑了一下,說:“要是這么個姑娘,怎么能讓她一個人跑到這荒山野嶺來,多不安全?”
阮青青心里輕輕一抽,不知為什么,男人這句話,給她一種怪怪的感覺。再看他那張帥臉,忽然有點讓人不太舒服的感覺。不知道為什么。
陳慕昀答:“可不是嗎?小姑娘自己喜歡跑山上,編些竹子篾條什么的。哥們兒,麻煩了,她叫曾曦,要是這幾天看到她,或者什么可疑的人,就打電話通知我,我的電話是……”
男人掏出手機,記下了他的號碼,說:“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我也是今天早上才來山上,今天晚上釣完魚就下山,只怕幫不上什么忙。不過如果我有什么發現,一定打電話通知你。”
“多謝了!來,抽支煙。”
“我不抽煙。她是你們什么人?”
“哦,家里的一個妹妹。”
“她是什么時候走失的?”
“昨天。”
“報警了嗎?”
“報了,但是沒用,情況有點復雜,不能證明她一定失蹤了,警察沒給立案。”
“怎么能這樣?太不負責任了!”
他倆的對話聽起來很正常,阮青青也有點懷疑剛剛是自己過于敏感了。雖然這個男人孤身一人,出現在曾曦喜歡跑的荒山上,年齡差不多也對得上,但他一看就不像曾曦口里說的“大學研究生”,也沒有半點慌亂,看起來非常正常。也許是她想多了。
阮青青的心沉下來——如果在這里沒有任何發現,線索就斷了。那她要上哪里去找曾曦?還是只能回去干等?
正心情紛亂地想著,阮青青的目光不經意間劃過旁邊的草叢,忽的,眼睛就像被什么刺了一下。她三兩步沖過去,撥開草叢,拾起一樣東西。
那是一個由細細的篾條編成的簇新的小人偶,大概只有她半個巴掌大。那jing細的做工、憨態可掬的造型,阮青青一看就知道只可能是曾曦的手筆。她將人偶翻過來,就看到了正面。陡然間,她全身的血仿佛都沖向頭頂。
曾曦編的是個男人。
一個穿著沖鋒衣、休閑長褲的平頭男人。哪怕人偶沒有五官的,阮青青還是第一眼就認出,這個人偶,就是此刻距離她不到五米,和陳慕昀并肩而立的男人。
阮青青的后背忽然陣陣發冷,身體發僵,她下意識就抬頭,望向了男人。
男人和陳慕昀,本來是背對著她,站在后備箱旁在說話。就在這一剎那,陳慕昀還無知無覺,笑著看向男人指的懸崖邊的小路,男人卻像是察覺到什么,突然回頭,和蹲在草叢里的阮青青目光對上了。
他的目光沉斂得沒有一絲波瀾。
而后,他的視線下滑,落在了她手里的人偶上。
阮青青的心猛地一跳。
他忽然笑了。
那是一個非常奇怪的笑,與他剛剛表現出的平靜、條理、以及適當的熱心,截然相反。那笑容陰狠,透著絕望,染著興奮。
阮青青醍醐灌頂,一聲大吼:“陳慕昀!”
來不及了。
男人的手早握在后備箱角落里塞的一根棒球棍上,他抄起球棍,朝毫無防備的陳慕昀后頸擊去。陳慕昀悶哼一聲,猝然倒地。
阮青青呼吸一滯,來不及細看陳慕昀到底如何,男人已提著棒球棍朝她沖來。
阮青青轉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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