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小馬殺陸五的婢女做甚?這不是給神機司樹敵嗎?郭銘狠狠瞪著神色如常的馬睿,恨聲道:“你還有什么可說的?”眼角掃了掃陳聞禮。
陳聞禮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他真沒想到馬睿會做出這樣的事。平常瞧著小馬挺穩重挺厚道的。
陸珍單手一揮,景象慢慢淡去,如意餅也慢慢合攏恢復原貌。
鄭琨盯著那塊如意餅看了又看。到底怎么弄的這是?他也想學。
郭銘垂下眼簾,眸中驚詫隨即掩去。陸五小小年紀竟有如此道行,當真令人贊嘆。也難怪裴真人就收了陸五這一個徒弟。
有天賦如此之高的徒弟,其他人也入不了裴真人的眼。
陳聞禮忖量片刻,梗著脖子對陸珍道:“但不知陸五姑娘為何會在京城擅用法術?”
現在說這個一點意思都沒有。就算想要挽回臉面,也不用在這上頭做文章。如此一來非但沒有掙回面子,反倒顯得他們度量太小。
老陳真不會辦事。
郭銘怨怪的瞟了眼陳聞禮,靜等陸珍作答。
“自然是有非用不可的理由。”陸珍神色如常,“懸天派余孽妄圖禍亂京師,身為桃仙谷傳人,豈能坐視不理?”
懸天派三個字一出口,好似冷水入了油鍋。一下子就在三才殿炸開了。
一眾神機使神情各異,低聲議論。
懸天派禍亂京師?有沒有驚擾陛下或是達官顯貴?神機司會不會因此被御史彈劾?萬一落個失職的罪名,誰來擔責?郭銘的目光在馬睿臉上頓了頓。
神機士分量太輕。擔不住。
“諸位神機使不必忐忑。”陸珍掏出紫中帶綠的小田螺在手中把玩,心不在焉的說道:“我已經將那三十幾個懸天派敗類解決了。”
話音落下,三才殿里落針可聞。
陸珍一人對懸天派三十幾個?
她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不不,不對。
喪心病狂并不足以形容陸珍的……兇殘?兇暴?
兇猛!
親娘啊!陸珍才十來歲,再過幾年她還不得橫掃大周所有道觀?桑敬狀似無意的望著被陸珍攥在手里的小田螺,眼眶又是一酸。
孫恪掩唇輕咳。
夠了啊。說正事兒呢。老桑能不能專心點?
桑敬的視線從小田螺移到孫恪臉上,眼神比那被情郎辜負的美婦人更加哀怨。
孫恪從里到外打個寒噤。
老桑什么眼神兒那是?死人都能嚇活了。罷了,罷了。以后老桑想哭就哭吧。他不管了。
郭銘強壓下心中駭然,“陸五姑娘的意思是,懸天派余孽已經命喪你手?”
聞言,陸珍驟然板起臉孔,“郭神機使這話如果傳揚出去,陸五焉有命在?且不說懸天派會找我尋仇,那些醉心道術的術士也得來跟我一決高下。”冷聲哼了哼,唇畔溢出笑意,眸中卻是深深寒涼,“亦或是郭神機使故意為之?”
他冤枉!郭銘老臉一紅,“我……我就是想問問清楚,絕對沒有旁的心思。”
呵呵!誰知道呢?鄭琨淡淡乜了眼郭銘。老郭這人說好聽了是道貌岸然,說不好聽就是蔫壞。沒準他真想借刀殺人。
俞淵張開眼睛,嚴肅地對陸珍說道:“此事可大可小,如果陸五姑娘不愿出面,可以由神機司上奏朝廷。”
“怎么著,俞神機使還想搶我們姑娘的功勞?”木香撇撇嘴,“不知羞!”
他冤枉!俞淵跟郭銘一樣,也是老臉一紅,“我……我就是想問清楚陸五姑娘作何打算,絕對沒有旁的心思啊!”抬起眼簾瞅瞅木香。這小丫鬟不光沒規沒矩,嘴巴比刀子還利。沒多大會兒工夫,三才殿里已經血流成河了。
嘖嘖,那誰知道呢?桑敬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老俞不管有事沒事都閉著眼裝高人。怎么樣,這下露餡了吧?
哼!他就知道老俞不是個好的!
陸珍也笑了。目光深沉打量俞淵幾眼,毫不留情的回道:“俞神機使大可不必欲蓋彌彰。”
誰欲蓋彌彰了?俞淵瞪圓眼睛,囁嚅著嘴唇想要分辯。
陸珍豎起手掌,“俞神機使無需多言。你想獨占這份功勞也是情有可原。神機司近來在坊間的風評著實平庸了些。若是能將這份功勞攬過去……”唇角彎彎,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繼續說道:“可以令百姓對神機司信賴多一些,是吧?”
他都快冤死了!俞淵急急說道:“我根本就沒想過獨攬功勞!我……我真就是想問個清楚明白。”
陸珍不置可否的嗯了聲,“那我就清楚明白的告訴你。懸天派余孽雖多卻也不是我的對手。我與他們鏖戰一整夜,他們大傷元氣,落荒而逃。三五年之內都緩不過勁兒。”說著,朝俞淵莞爾一笑,又對郭銘道:“好教郭神機使知道,桃仙谷傳人不是喪心病狂的劊子手。懸天派余孽的確有人受了重創,好生調理的話,必能保住性命。”
“陸五姑娘不要誤會。”郭銘連連擺手,“我絕對沒有那樣的想法。”
陸珍面露了然,“郭神機使說什么我就信什么。”
好氣!郭銘胸膛起伏,捻胡須的手一抖又斷了好幾根胡子。要有氣度有雅量。若是指著陸五鼻子罵架才是落了下乘。
陸珍把小田螺塞回荷包里,慢慢悠悠站起身,順手起碟子里那快被木香咬了一口的如意餅,“話說清楚了,我也該去嘗嘗京兆府的點心了。”
“別啊。”鄭琨趕忙出言挽留,“澹煙樓的席面就快送來了。陸五姑娘吃完了再走也不遲。”話未說完,就忙不迭的給桑敬使眼色。
老桑倒是說句話啊。
干嘛都指望他?神機司又不是他一個人的。桑敬緊抿嘴唇,賭氣似的一句話不說。
陸珍沒有理會打眉眼官司的鄭琨和桑敬,緩步走到馬睿面前,伸手去抓他衣領。看似是想把人提起來。
陳聞禮見狀大聲喝止,“住手!這里是神機司,豈容你……”
不等他把話說完,馬睿突地從地上跳起來,用盡全身力氣撞向陸珍面門。千鈞一發之際,郭銘張大嘴巴,想要出聲制止。
桑敬攥緊衣袖,緊張的說不出話。
鄭琨去掏符紙,孫恪單手撐著椅子扶手,大聲嚷嚷,“小馬,千萬別胡來!”
霎時間,三才殿轟的一聲又炸開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