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珍

第097章 你見到他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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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玟連個眼風都沒給陳聞禮,“擔心有什么用?老沙下落不明這么多年,要是成天擔心還不得把人累死?”

陳聞禮小聲嘟囔,“反正你就是心冷。”垂下眼簾想了想,“算了,冷就冷吧。咱們神機司上上下下這么多人也不能都熱乎。總有有個冷的。”

“老陳,你叨咕什么冷的熱的?”鄭琨抬腿跨過門檻,“澹煙樓的菜不好?”

“挺好的。”陳聞禮朝他笑笑,“我跟老張說老沙的事兒呢。”視線越過鄭琨看向他身后的孫恪等人,“誒?陸五姑娘呢?她帶小田去茅房,怎么去到現在還沒回來?還等著她開席呢。”

“陸五姑娘摔了一跤,吃不了席面了。”桑敬撩袍坐下,搖頭嘆息,“她對小田動輒呼喝。真不是個會養妖精的。”

馬車里的陸珍打了兩個大大的噴嚏,用絲帕揉揉鼻子,哼了哼,道:“準是有人說我壞話呢。”

田螺精捏著袖子使勁兒擦臉。

方才實在是太險了。它怕的要死。

“哪有人敢說您壞話啊!”田螺精紫水玉一樣的大眼眨巴眨巴,“您可能是趴在地上受涼了。”

陸珍乜它一眼,氣鼓鼓的說道:“要是隱身咒能用兩刻鐘,也不至于如此狼狽。”深吸口氣,“還是得苦練才行。道術就是不進則退。”

“小的也要練起來。”田螺精攥緊拳頭,滿臉堅毅。端茶遞水,做飯繡花,騎馬舞劍,都是必學的。至于眼皮活泛……木香大姐兒跟它說全看天分。它的天分就不大好,可是木香大姐兒還說,只要用心也會慢慢變機靈。

陸珍看向田螺精的目光里滿是贊賞,“有點好妖精的樣兒了。”

田螺精臉上一紅,不好意思的笑了。

陸珍吐口濁氣,陷進大引枕里緘口不語。田螺精不敢打攪,從暗格里取出一個小巧的攢盒,將其打開,里面放著精巧的糖果點心。它從里面拈起一塊董糖塞進陸珍手里。陸珍沒有說話,默默把糖吃了。

“沙神機使是關鍵中的關鍵。”不等陸珍把話說完,田螺精已經將絲帕遞到她眼前。

“高儻都找不著的人……究竟藏在哪兒呢?”陸珍喃喃著擦凈手指,撩起一角車簾向外望去。

對面駛來一輛華貴的馬車。車上打著涼王府的徽記。

陸珍微微顰眉。

涼王世子近來忙什么呢?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宋琛說起過的那個拐帶良家女子的案子。伸手探入袖袋,拿出一張符紙折來折去折成小鳥形狀,念個咒決吹口氣,扁扁的符紙噌地變成毛光油亮的小黑鳥,撲棱著翅膀向涼王府的馬車飛去。

宋彥剛從宮里出來。他疲憊的揉揉眉心,端起手邊的林檎渴水咕咚咕咚灌下去幾大口。沁人的涼意稍稍撫平了他不安的心緒。

眼下京城實在是平靜的可怕。

太不對勁兒。宋彥屈起手指輕輕敲打著碗沿兒。坐在他對面的中年文士微微揚起唇角,溫聲道:“世子大可不必這般忐忑。”

宋彥立刻斂去眉宇間的焦灼,舒展眉頭,點著頭道:“先生所言甚是。”

“若沒有切實的證據證明寂善與涼王府有關,陛下斷不會輕舉妄動。”中年文士拈起塊如意餅咬了一小口,“高指揮使從神機司出來的時候,臉黑的跟鍋底似的。不用問也知道,他跟那班神機使鬧的不大愉快。”

“他去神機司究竟意欲何為?”宋彥剛剛舒展開的眉頭又再擰起,“此前他還去過蘇家。難不成還是為了查抄顧府的事?這都過去多少年了,舊事重提總得有個由頭吧?”

中年文士呵呵地笑了,“高儻如此行事,自然有他的道理。”

宋彥哦了一聲,“先生曉得內情?”

“倒也稱不上內情。”中年文士正色道:“金喜春用人十分謹慎,把個長春宮箍的婢比鐵桶還結實。我們的人倒是能插進去一個半個,卻是沒有能在御前伺候的。想要探聽消息委實不易。”

“天底下還有不愛錢的?用錢買嘛。”宋彥揚起眉梢,“長春宮的那個小黃門,叫……”叫什么來著?

“哦,對了。叫小忠。他受了我不少好處,嘴巴就不那么嚴了。有意無意的也能透露出一點有用的消息。”

中年文士笑著搖頭,“您最近進宮見到他了嗎?”

“你不說我還不覺得,真是有日子沒看見他了。”宋彥如醍醐灌頂一般,猛地瞪圓了眼睛,“難道說……金喜春發現我……”

“金喜春謹慎的嚇人。”中年文士眸光一黯,“但凡他察覺到半點不妥,就會有所動作。您給小春子好處,他哪能不知道。以后,您在長春宮稍稍收斂些。”

宋彥緩緩頷首,“我會多加小心。”端起碗把剩下的渴水喝了,沉聲道:“寂善應該快到涼州了吧?”

“不會這么快。”中年文士掐指算來,“怕且還得十來天。他耗費不少法力,想快也快不了。”

宋彥眼底浮露出濃濃的厭惡,“那老家伙到在涼州肯定會向父親告狀。可惜我在信中什么都不能說。否則……”

“就算您能說也得多說寂善的好處。”中年文士耐著性子給他解釋,“王爺若是知道您跟寂善有了齟齬會不高興。”

“橫豎我都是最不得父親歡心的那個。”宋彥皺著眉抱怨,“說白了,我就是個讓祖父安心的玩意兒。可祖父也不想想,父親不止我一個兒子。死了活了又有什么所謂?”

“世子萬萬不可輕看自己。”中年文士安慰道:“您是王爺的嫡長子。身份最是尊貴,其他人哪里比得上您?”

宋彥心里那口怨氣稍稍疏散,可還是忍不住發牢騷,“身份比不上,日子過的比我逍遙多了。我整天提心吊膽,唯恐父親在涼州突然起事。那樣的話……我還焉有命在?”

“不會的。”中年文士篤定道:“起事可不是擺酒吃飯那樣簡單。無論如何也要選個良辰吉日。”說罷,不禁輕笑出聲。

宋彥也被他逗笑了,“多虧有先生時時為我寬心,要不然我在京城真就一天也待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