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作往常,木香只要一提陸珍飛的好看,她定會彎起眼睛笑容甜甜。
今天與往常不同,陸珍意興闌珊的應了聲,“還成,飛都是一樣的飛,只不過她們見識少罷了。”
“姑娘說的是。”木香沒有因為陸珍情緒低落而有半分懈怠。興許姑娘在外頭受了委屈。她得加把勁兒讓姑娘高興。
“以后您經常飛,她們就能經常長見識。”
陸珍嘆口氣,“見識多了心就野了,心野了就收不回來。”
木香聽得一知半解。姑娘好像跟她說的互根本不是一碼事。正琢磨著,陸珍已經鉆進床幔里躺下了。
翌日一早,陸珍頂著眼底青影窩在打引枕里打瞌睡。
跪坐在角落的田螺jing戰戰兢兢乜她一眼便垂下眼簾長舒口氣。天剛蒙蒙亮木香大姐兒就到它屋里好一番耳提面命。讓它用心伺候姑娘。
它一直都很用心背鍋。昨天也很用心望風。田螺jing認命的垂下肩膀。行吧,晚上就把繡花練起來。繡好帕子送給廚娘,它想跟她學做燒雞。一來二去混熟了才好開口求人教手藝。
當個家養妖jing遠比想象的要艱難許多。
車子緩緩靠邊停下,田螺jing趕緊回神,撩起簾子向外看一眼便扭回頭向陸珍回稟:“是阿克小哥。”
阿克的聲音隨后傳了進來,“小陸,大人喊你去武德衛吃豬頭肉。”
街上人來人往還是用暗語更為穩妥。小陸肯定能聽明白。
田螺jing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這么早就吃豬頭肉?會不會膩啊?
昨天忙忙叨叨也沒顧得上跟老高回稟五明山的事兒。他可能著急了。陸珍強打起jing神,吩咐道:“先去武德衛。”
高儻一宿沒睡好。小陸被陛下罰俸半年。她這半年都是白忙活。她想買碗冰雪都得攤開手板管陸家要錢。
而他就是那個害的小陸罰俸的……人。蒼天作證,他真就是隨口說說,根本沒存著使壞的心。
說起來陛下真是不會體貼人。他怎么就不懂小陸的難處?高儻端起茶盞又放下。半年一晃就過去了,再說眼瞅著天就涼了。也用不著買冰雪解暑。
這般一想,沖淡了高儻內疚之感。
陸珍進來就瞅見高儻眼底青影,“誒?大人您也沒睡好?”一指自己眼底下,“巧了,我也是。”
“小孩子能有什么愁事兒?”高儻聲音冷淡,神情更冷,挑起下頜輕輕點了點,“坐吧。”
陸珍一邊坐下一邊鄭重其事的答道:“自然是為了為了那個逃匿的家養術士。像我這么大的孩子哪有什么愁事。家里大人既疼我又省心。用不著我記掛。”
真是越說越心酸。陸珍眼眶發酸卻還得打起jing神,露出燦爛的笑容。
高儻睨她一眼。盡情笑吧,過會兒就笑不出來了。
“神機司又折了倆神機士?”高儻清清喉嚨,“昨兒個你因為這事兒從城里飛著去五明山的?”
“這是意外。”陸珍瞪圓眼睛,“不算擅用法術。”
“沒說你擅用。”高儻掩唇輕咳幾聲,“那什么,陛下不是宣涼王世子進宮了嘛。又說起你防小黑鳥那事兒。陛下……陛下為了不讓涼王世子起疑,罰了你半年俸祿。”
聲音越來越模糊,直至糊成一坨聽不出個兒。陸珍皺起眉頭,“大人,您在說什么?”
高儻舔舔嘴唇,輕聲道:“陛下罰了你半年俸祿。”
罰俸祿?半年?陸珍頓時傻眼。她還答應給小田做夾棉夜行衣,給木香買新胭脂。還有祖母,雖說祖母什么都不缺,但她還是想給祖母再做一對鬼骨耳墜子。鬼骨她有,耳墜子樣式繁復,她實在弄不了。得去擷金閣。原本爹爹也是有的。陸珍嘆口氣。
這下全沒了?
憑什么啊?
“當時陛下為什么不罰,事兒都過了才想來?”陸珍眼神里滿滿的質疑與不相信。
高儻將手邊攢盒推到陸珍跟前,“緩兵之計,你不懂。來,吃塊糖。”
一塊糖能抵得上她半年俸祿?陸珍氣哼哼的鼓著腮。當碎催也就罷了,還落個白干。
什么破事兒啊!
陸珍思量片刻從攢盒里挑了塊大點的花花糖放進嘴里,含混不清的說道:“我不管,要是沒錢吃飯,我就去您府上蹭吃蹭喝。”
高儻不耐煩的回道:“千萬別來。我嫌你礙眼。”放下攢盒,暗暗舒口氣。
說完罰俸的事兒心里松快多了。
“對了,還有個事兒。”高儻捏捏眼角,一天天的怎么那么多事?
“昨兒陛下跟涼王世子倆人演了一出大戲。”高儻直起腰桿兒,“表面看來風平浪靜。實則……”挑眉去看陸珍。
陸珍無jing打采的接道:“暗流涌動?”
每說一個字心就抽抽的疼一下。
她落下病了。
罰俸心絞痛!
陸珍木著臉繼續說道:“您就直說想讓我怎么辦吧。”她現在就想回家躺著,什么都不干,什么都不想。動動手指頭的勁兒都沒有。
“你能不能放出百十來只小黑……鳥。蹲在涼王府周圍守著?”高儻抿唇想了想,“七八十也行,應該滿夠了。”
跟外行人真就說不到一塊兒。陸珍深吸口氣,玩起唇角,眼中卻無笑意,“您怎么不說千八百只呢?”
小陸行啊,深藏不露呢。高儻眼睛一亮,“還能放那么多?”
陸珍略一頷首,“折符紙折成殘疾,就能放出千八百只。”
孩子沒俸祿心里難受。所以說話夾槍帶棒,他不跟她一般見識。
“你覺著怎么好就怎么弄吧。”高儻輕聲叮囑,“務必把他看住了。家養術士走脫,涼王府應該不會再有術士礙手礙腳。”
早這么說不就得了?
陸珍點點頭,“對了,據神機使們猜測,那個家養術士許是夏長生,夏神機使。不過……我覺得不像。您要是得空就查一查。”說著站起身,雙手抱拳隨意晃了晃,“我還得去刑部應卯,就先走了。”
夏長生?高儻擰起眉頭,自語道:“會是他嗎?”
陸珍前腳離開神機使,高儻后腳就命人查夏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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