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蓮生香,歸珍
宋肖“哦”了一聲,面露驚詫,“若果真如此可就麻煩了。”緩了緩,繼續說道:“你們怕是還不知道,蘇州玉陽觀遭了毒手。死了好些道人,還有四十來個下落不明。”
他臉上現出一絲疲憊,揚聲喚人掌燈。
燭光通明,將宋肖面龐映照的愈發俊朗。如此一來,高儻反而覺得宋肖跟元和帝不大相像。
高儻將視線從宋肖臉上移開,“臣已然知曉此事。”指了指陸珍,“小陸帶著我們飛來的。早上起飛,晌午就到了。我們先去的玉陽觀。那里……很是慘烈。”
宋肖默了默,喃喃著說:“毛知府方才向我回稟,我才得知此事。想不到你們已然去過玉陽觀了。”挑眉看向陸珍,“陸五姑娘法術超群。實在是令人敬佩。”
陸珍羞赧的垂下頭。高儻偏頭瞥了眼陸珍對吳王道:“小陸的確是個好苗子。多多磨煉,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宋肖附和道:“自古良將難尋,武德衛能得陸五姑娘這一員虎將,何其幸運。”話鋒一轉,“不知高指揮使對玉陽觀的案子可有頭緒?”
高儻連連搖頭,很是苦惱的說道:“臣只是匆匆在玉陽觀上頭站了站。之后又命人去府衙取來卷宗看了看。對案情并不了解,更不要說頭緒了。”
“倘若高指揮使能夠撥冗指點指點府衙的那些捕快。”宋肖含笑望著高儻,“可真就是他們的福氣。”
高儻不好意思的笑笑,“王爺太過抬愛微臣。奈何臣不能在此地久留。”
宋肖了然頷首,“父親還給你們派了別的差事吧?這就叫能者多勞。國事繁重,也虧得武德衛幫著父親分擔。”
“臣等只是盡自己綿薄之力。”高儻客客氣氣的回道。
陸珍趁著他倆假惺惺的說著客套話的功夫吃了兩塊桂花糕。覺得味道也沒多好,不甜也不香。淡淡的沒什么滋味。
貴為王爺怎么就不能找個好點白案?又不是養不起。陸珍端茶抿一口,借著茶盞遮擋仔細打量宋肖。觀其面相絕對是個口蜜腹劍的主兒。眉頭稀疏,兄弟緣淺。
宋肖似有察覺,眼風橫掃,看到陸珍正在津津有味的吃茶,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絲若有似無的譏笑。
只一霎,譏笑成為和藹的淺笑,像是在看自家貪嘴的姑娘。
高儻順著宋肖的視線瞥了瞥陸珍。小陸實在是太餓了。丟人就丟人吧,讓她多吃多喝,吃飽喝足不想家。省得整天惦記討撫恤銀子。
“陸五姑娘好胃口。”宋肖贊道。
高儻謙虛回道:“不管飯量還是能耐,小陸都在武德衛名列前茅。”
話音落下,宋肖哈哈大笑。
“王府的飯菜還真就比不上驛館的香。”陸珍吃得滿嘴油光也顧不得擦,“吃過點心就知道王府廚子怎么樣了。”
高儻橫她一眼,“吃飯堵不上你的嘴?”
“我不是跟您說過了嗎?我祖母請人教我吃飯來著。”陸珍得意的笑笑,“我還能邊吃邊唱呢。您想不想見識見識?”
高儻呼吸一滯,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不想!”
“沒事兒,等您想見識了言語一聲。”陸珍扒飯吃菜半點沒耽誤。
高儻放下碗筷,道:“雖然吳王留飯還留我們住王府,可我心里總是覺得不踏實。驛館不比王府高床軟枕,卻能睡個安穩覺。”
陸珍收起玩笑的神情,深以為然的點點頭,“王爺不是個好相與的。我們謹慎些總歸不會有錯。”
高儻輕笑出聲,“你怎么知道王爺不好相與?你又沒跟他打過交道。”
“我會看相。”陸珍放下竹箸,拿起手邊的巾子擦拭唇角,“王爺親緣淺薄。沒什么機會承歡膝下。”
高儻笑聲更大了,“這些我也知道。還用得著看相?”
唉!外行就是外行,跟他說不清楚。陸珍呼出一口濁氣,“我是依照面相判斷,您是聽信那些個閑言碎語,根本不是一個路子。”
“甭管是不是一個路子,結果都是一樣的。”高儻不想跟陸珍繼續說這些有的沒的,“吃飽了?能做法了嗎?”
陸珍頷首,“可以。”
撤下殘席,吩咐木香準備應用之物,又令田螺精和阿克守住門口。高儻鄭重端坐,沉聲道:“開始吧。”
“大人,咱們丑話說在前頭,待會兒做法,您若是發出丁點兒聲音。木香就會把您打暈。”陸珍吞了吞口水,露出惶惶之色,“您可不能因為這事兒罰我俸祿。”
高儻大手一揮,“你盡管放心就是。我比那廢物點心膽子大多了。”
廢物點心?陸珍擰眉想了想,說的是高榮吧?
倒是沒說錯他。的確是塊廢物點心。
陸珍拿出盛著血漿的瓶子,打開瓶塞,掏出符紙掐訣念咒,喝聲:“現!”符紙騰地燃起火苗,將其甩在瓶口上,瓶子咯嘣一聲裂成兩半,化作一團濃濃血霧,數息而已,血霧散盡,現出景象:玉陽觀籠罩在濃郁夜色之中。高儻不知為何,覺得玉陽觀寂靜且詭異。他屏住呼吸,緊緊盯著眼前景象,眼皮都舍不得眨一下。
團團黑氣好似烏云慢慢遮蔽在玉陽觀上空。瞬息間,十來個黑影好像從地底冒出來似的,進入觀中。很快,殺聲四起。
不時有滿身血污的道人揮動著雙手跑出來,想要逃命,然而,很快就被黑影追上,精光一閃,血濺當場。
高儻眉頭深鎖。
這是個什么說法?不用刀不用劍就能置人于死地?撩起眼皮看向陸珍,見她依舊劍指掐訣,沒有半分懈怠。強壓下心頭疑問,依舊屏住呼吸。
好歹他也是堂堂武德衛指揮使,決不能跌份兒!
不到盞茶功夫,道人們的尸體橫七豎八癱倒在地。高儻數了數,大約十五六個死在外面。剩下那些不消說,都在屋里。
那些黑影殺死道人之后,就離奇的沒了蹤影。約莫一刻鐘過去,觀中又有了動靜。這回是三四十個道人全都做尋常百姓裝扮,相互道聲珍重便相繼離開玉陽觀。
有點御劍,有的遁地。各自施展法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