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不是普通莊子第190章不是普通莊子←→:
黑子進到鋪子里,坐在靠門邊的桌子旁。羅鍋兒重新架上門板,探出頭向外四下張望。
天已經黑透了,沒有行人的街道冷冷清清。
“冷清點好。”羅鍋兒咕噥一句,扭轉身給黑子盛了碗紫蘇飲,“渴了吧,吃點飲子潤潤嗓兒。”
黑子也不跟他客氣,端起碗咕咚咕咚喝了個底朝天,抹抹嘴,把碗遞給他,“再來一碗,滿滿的才好。”
羅鍋兒二話不說,又盛一碗給他,“走的時候帶些回去。”
黑子答應一聲,“有這么個事兒……”湊到羅鍋兒耳邊兩人好一通咬耳朵。羅鍋兒神情漸漸凝重,不時點頭應承,“好好!是是!明白,明白!”
說罷正事,小小的冰雪鋪子突然靜了下來。
黑子又喝了一碗飲子,低聲道:“這回鬧的動靜兒實在太大了。京城那邊恰巧也來人了。”用手遮住半張臉,神秘兮兮的說:“來的是大人物。武德衛高指揮使還有陸五姑娘。”
陸五?羅鍋兒驟然瞪圓眼睛,“叢大活人肚子里掏出妖獸的陸五?”
“就是她!”
羅鍋兒往黑子跟前湊了湊,“她真有三只眼嗎?”
坊間已然傳得沸沸揚揚,說是陸五姑娘天生三只神眼,一只看陰,一只看陽,還有一只能觀陰陽兩界。不知道別人怎么想,反正他覺得陸五姑娘的第三只眼有點多余。
“什么三只眼?”黑子恨鐵不成鋼的搖搖頭,“娘們兒亂嚼舌頭你也信?她就兩只眼一個鼻子,跟尋常人沒什么區別。”
“這樣啊。”羅鍋兒湊的更近了,“你再說說陸五姑娘的事兒,明兒個我坐在門口跟街坊四鄰嘮一嘮,興許能多招攬些客人。”
“明兒你還做生意?”黑子氣得兩腮鼓鼓,“你不是得去取鮮果回來做飲子嗎?”
羅鍋兒一拍腦門,“哎呦呦,怎么把正事給忘了。”
小黑鳥口齒伶俐,叭叭叭學說一遍,卻令陸珍更加頭疼。
“那小廝好生鬼祟。聲音壓的那么低,小黑哪能聽得見?”木香恨得牙癢,“姑娘,咱們怎么辦吶?”
陸珍沉聲道:“明天起個大早,跟著羅鍋兒。”
天剛蒙蒙亮,羅鍋兒便將冰雪鋪子門前擺放的物事拾掇回屋里,隔壁賣頭花的婆子很是熱情的問道:“今兒去馱果子呀?”
羅鍋兒點頭稱是,“雖說買賣清淡可也不能撒手不做了。”
“就是呢。”婆子手里握著靶兒鏡,對著自己發髻上的頭花左照照,右照照,將心一橫把花兒拿下來橫在嘴里咬著。
“怎么了這是?”羅鍋兒詫異的挑起眉梢,“花兒不可心?”
婆子撩起眼皮瞥了瞥他,把橫在兩片嘴唇之間的頭花重新簪進發髻里,“不是不可心,是太可心了,不知道擺在哪兒才不辜負它。”
羅鍋兒嘿嘿地笑,“講究真多。”說話功夫套好騾車,揚鞭甩了個響兒,“走嘍!”
婆子趕緊揮舞著靶兒鏡在他背后喊,“要是有便宜的大甜桃給我捎一筐回來。我留著做醬。”
“好嘞!”羅鍋兒悶聲應和。
騾車漸漸走遠,婆子蹙起眉頭,“誒?不對啊。羅鍋兒不是前兒個才馱了一車果子回來嗎?這么快就用完了?”嘟囔著擺擺手,“嘁,管他呢。沒準兒是去會相好的了。”嘴巴一撇,朝對面賣豆腐的小媳婦揚聲道:“哎呦喂,可了不得了。我跟你說,羅鍋兒會相好去啦!”
羅鍋兒渾然不知自己已然被編排的有了奸生子。趕著騾車出了城,頭頂艷陽走到日頭偏西,在一座農莊門前停住車,顧不得擦去滿臉汗水,走上前砰砰砸門,“二瘸子,二瘸子!開門吶!我來馱果子!”
等了一會兒,木門自嘎一聲開了,濃眉大眼的漢子探出頭,見是羅鍋兒,微微一愣,“你怎么又……”
余下的話不等說完就被羅鍋兒死死堵住,“馱果子!馱果子!怎么的?這么快就忘了?你腦子也瘸了?”
二瘸子如夢方醒,不住點頭應承,“是是,瞧我這記性。”一邊說著,一邊拖著條瘸腿跨過門檻,“我幫你把騾子拴好,咱們進去說話。”
陸珍帶著木香和田螺精躲在高大茂盛的桂花樹中,木香見羅鍋兒進了莊子,急急對陸珍道:“姑娘,快放小黑聽聽去啊。”
“不可。”陸珍緩緩搖頭,“這不是普通田莊。”
木香順著陸珍的視線往望著一派豐收氣象的田莊,疑惑的蹙起眉頭。這……明明就是普通的莊子呀。無非是比其他莊子大了點,熱鬧了點而已。
田螺精看出點門道:“山那邊就是玉陽觀!”
是嗎?木香將信將疑看向田螺精,“你一直在螺里待著竟也認得路?”
田螺精面頰浮起紅暈,不好意思的回道:“來之前蝸兒小哥給我看過輿圖。”
蝸兒小哥怕它露怯,很是用心提點一番。田螺精暗暗感激蝸兒。要不是蝸兒小哥,它肯定跟木香大姐兒一樣,兩眼一抹黑。
陸珍撩起眼簾看向遠處,很快就又將目光投向田莊,“那里絕對不普通。”她重復道。
怎么個不普通啊?
田螺精眨巴眨巴眼,思量再三還是沒有問出口。蝸兒小哥教過它,要在恰當的時候說恰當的話。至于何時恰當,須得它自己拿捏。
有點難呢。
木香不像田螺精那樣拘束,直截了當發問,“姑娘,您說說怎樣不一般唄。”
陸珍揚手指向田莊,“那里所種作物實則是陣法。”
“婢居然沒瞧出來。”木香面露羞慚。
“陣法十分玄奧。”陸珍安慰道:“瞧不出來沒什么大不了。”
以后她要多多努力才行。木香暗下決心。
“跟吳王有關系的術士多半居于此地。”陸珍皺起眉頭,低聲喃喃,“不能輕舉妄動,若是惹出亂子,怕是這輩子都別想有俸祿了。”
姑娘挺不容易的。田螺精在心里慨嘆。雖說被罰了俸祿,可姑娘還是給它做了兩套嶄新的夜行衣。軟乎乎的特別好穿。
陸珍雙目微瞇,一瞬不瞬盯著田莊,低聲自語:“會不會是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