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蓮生香,歸珍
—《歸珍》第229章我在前
走?張天漠挑起眉梢。走哪去?
小道姑向前走了兩步,察覺到身后沒人跟隨,轉回頭望向他,“你不走?”抬手指指四周,“你想在這兒?”
幻境消退,柔柔月光透過明瓦照進屋中,八扇屏風上的美人圖明晃晃映入張天漠眼中。
他趕緊別開視線。那幾個或坐或臥或倚在假山石上的美人一絲不掛。張天漠面頰發燙,甩開大步跟上陸珍。
陸珍眸中帶著笑意,抱拳拱手,“武德衛陸珍。”不等張天漠自報家門,她又說道:“你一定是張小將軍。”
這就是傳說中的陸五姑娘。張天漠神情一肅,“在下張天漠。”
陸珍略略頷首,舉步向前,“不是什么大事。莫慌莫怕。”
張天漠盯著陸珍頭頂發髻微微愣神兒。長這么大除了爹爹還沒有人跟他說“莫慌莫怕”。
察覺到張天漠停下來,陸珍回頭望他一眼。張天漠趕緊跟上,一步不落。
兩人一前一后走到院子里,田螺精和木香分別將孫恪、蝸兒還有宋琛帶出來。孫恪見到陸珍像是見到親人似的,“陸五姑娘,你可來了。”說起來真是心酸。甩出驅厄神符觸動了別院中的回天幻境。他嘗試過用符破解幻境卻是徒勞。急中生智之下,用了一道追蹤符放出消息。
還好追蹤符不負眾望,尋來陸五姑娘前來搭救。
蝸兒亦是眼圈紅紅。他差點被熏死。
宋琛面色發綠,強自壓下一陣陣涌上來的惡心感覺。剛才還能忍,出來被冷風一吹反倒有些難受。
“這什么地方啊?臭的要死。”蝸兒一邊大口大口吸氣一邊張大眼睛。臭的都辣眼。
田螺精一本......
正經的回道:“不臭啊,是香的。”
蝸兒偏頭去看田螺精,像是在看分不清香臭的傻子。妖精的鼻子是用來喘氣兒的吧?蝸兒揉揉太陽穴。完蛋!他真被熏傻了。
“那個屋子里堆滿了香料。”田螺精抬手一指,“你們聞吶,門敞開條縫而已,香氣都直往外冒。”
“不是香料。”陸珍糾正,“是用來助興的。”
助興?助什么興?田螺精滿眼疑惑掃視一圈,孫恪等人皆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看來不是好興。田螺精縱是百般想問但還是沒有問出口。
陸五姑娘懂的真多。孫恪垂下眼簾默默嘆氣。
蝸兒眼珠轉了轉想明白個中深意,不由得瞪圓眼睛,“那我跟殿下……不不,我沒事,殿下豈不是?”
話本子有寫。中了助興迷香之類必得用如花似玉的狐媚子才能解。
這著急忙慌的上哪去找狐貍精啊?眼波橫掃看向田螺精。不知小田有沒有相熟的妖精大姐兒。
“你跟殿下都不要緊。”陸珍擺擺手,“香料放置許久,藥力查了不少,且并未合成香丸點燃。并不礙事。回去喝一碗蔥白粥就好。”
“米都是現成的。”蝸兒點點頭,“蔥也有。”說罷,酸楚涌上心頭。他現在也把破廟當家了。抬眼瞟了瞟陸珍,喜上眉梢。陸五姑娘來了,肯定不能跟他們一起住破廟。這才是真正的救星!
“事不宜遲。”陸珍挑眉看向孫恪,“先找出寧大姑娘的尸身。”
孫恪肅然應道:“好!”側身給陸珍讓開去路,“陸五姑娘先請。”
這事兒還分什么你先我先的?直接說“勞煩陸五姑娘”不也是句好聽話嗎?張天漠看的直搖頭。
宋琛和蝸兒早就習慣了。只......
要有陸五姑娘在,甭管多少個神機使都得往后稍稍。
陸珍沒跟他客套,略一頷首,手伸進荷包拿出一張符紙隨意拋向半空之后便豎起劍指指向符紙,喝聲:“去!”
符紙好似活了一般,刷拉拉在陸珍頭頂繞兩圈,忽上忽下飛了出去。
木香壓低聲音叮囑宋琛等人,“待會兒不論看到什么聽到什么都不能發出半點聲響,否則……”
“會被打暈。”宋琛接過話頭,對張天漠說道:“這是陸五姑娘的規矩。”
張天漠抿著唇角點點頭。他是見慣血的人,煞氣重,膽子大。絕不會被駭人的場面嚇到失態。
陸珍屏息凝神定定注視在別院上空輕靈靈飛過的符紙,孫恪等人的視線也都齊齊看過去。孫恪盼著快些找到寧大姑娘的尸身,將其裝殮入土為安,再找到她被人封住的命魂能入輪回。
如此,這趟差事就辦好一半了。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眼瞅著符紙在頭頂轉了三四圈還是一無所獲。
會不會……寧大姑娘的尸身不在此地?
一念及此,上前一步想要提醒陸珍。嘴巴動了動趕緊閉上。不能出聲!回頭望一眼已經抬起胳臂的田螺精。孫恪打了個寒噤。妖精手勁兒大得很呢。這一下要是打中了,怕是得暈上三兩天。
孫恪朝田螺精彎起唇角,意思是他不說話。田螺精戒備的目光在他臉上頓了頓,慢慢放下胳臂。
就在張天漠以為無功而返的時候,符紙發出歡快的唰啦啦的響聲,像是在向陸珍邀功。它快速的往下疾沖,落在隱藏在陰暗角落中的一扇木門之上。
陸珍邁步走過去,揭下符紙,輕輕道聲:“小黑辛苦了。”將其納入荷包,轉過頭對孫恪道:“就是這兒了。......
孫恪趕緊走到陸珍身側站定,用眼神詢問陸珍接下來怎么辦。反正他都聽陸五姑娘的。
陸珍沒說話,指腹貼著木門畫了個圓圈,木門上立刻現出一道散發陰森藍光的符咒。在漆黑夜色掩映之下愈發令人心驚膽寒。
陸珍輕笑出聲,“果然陰毒。”
能說話了嗎?張天漠仍舊緊抿唇角。想說卻又不知該說什么。
“這里邊不止寧大姑娘一人。”陸珍又道。
已經死了的人。宋琛有心糾正但是沒有宣諸于口。隨便陸五姑娘怎么說吧。幫不上忙的人不能挑刺。
“至少……三個。”孫恪鼻頭發酸。他定是被老桑拐帶壞了。眼窩子淺的要命。
“那,還等什么?”張天漠終于按捺不住,挺身上前,“我在前,你們在后。”挑起眉梢正巧撞上陸珍詫異的眼神,“斷沒有叫女孩子以身犯險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