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珍

第294章 另有所圖

萬蓮生香好嘛!皇帝陛下成二傻子了?老張真敢說啊。張玟狠狠搓著綠油油的鬼骨手串,不屑的撇撇嘴。反正誰信誰就是二傻子!管他是皇帝老兒還是村口大膀漢呢。金喜春斜眼瞅了瞅躺在地上,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模樣的清凈道人,壓低聲音,對張玟說:“陛下信了他的邪。您看這事兒……怎么辦吶?”張玟唇角墜了墜。能怎么辦?涼拌唄。現而今他還不能運用法術,神機司唯二能上劍的都不在京城。萬一清凈道人做法弄出岔子,他擔責倒是其次,陛下若然深究起來,他們幾個不能上劍的事兒就得穿幫。唉,要是陸五姑娘沒傷著元陽就好了。張玟狠狠睨了眼清凈道人。都怪他。要不是他突然冒出來給陸五姑娘添堵,陸五姑娘就不會傷上加傷再加傷。金喜春從張玟憤憤的眼神中看出他對清凈道人的憎惡。可……能不能先把正事兒干了?“那個……張神機使……陛下還等著呢。”張玟略一頷首,把金喜春帶到門邊,聲音壓得極低,“勞煩您去請郭神機使來一趟。”抬起下頜指了指清凈道人,“若是他不老實,我們倆聯手可保萬無一失。”去公主府?都這么晚了。驚動公主殿下……不大好吧。金喜春面露難色。張玟繼續說道:“我跟老郭搭伴兒捉妖捉慣了。跟別的神機使不太默契。畢竟是在您腦袋上做法,您也不想出任何差錯不是?”對啊!張神機使說的沒錯!金喜春搓搓下巴,轉轉眼珠兒,“干脆把陸五姑娘一塊請來算了。橫豎都這個時辰了。也不在乎多等一會兒。”有陸五姑娘這面金字招牌墊底,公主殿下定會多給幾分薄面。“陸五姑娘不是虛著呢嗎?”張玟覺得金喜春這個想法不賴,就是人家陸五姑娘不一定能來,“子時正是補充元陽的大好時機。您去請……是不是耽誤陸姑娘補元陽?”“子時都過了。”金喜春揉揉泛起血絲的眼睛,“再說會兒話天都亮了。”張玟點點頭,“成,那就趕緊打發人去吧。別讓陛下等急了。”金喜春答應一聲,親自向元和帝回稟要將郭銘和陸珍都請來的事。元和帝面沉似水。本打算悄沒聲把事兒辦了,沒想到知道的人越來越多。這下好了,不光神機司,就連公主府也得了信兒。還有陸家。不過金喜春的顧慮并非沒有道理。術士的事兒只有術士能整明白。沒個懂行的在邊上看著,誰知道那老道會不會耍花招。熬到這會兒,元和帝心里的那份急切淡薄許多,而且他著實困乏,簡單交代幾句便去寢殿歇息。他睡了,其余的人得動起來。被捆成粽子一樣的清凈道人迷迷糊糊的打了個盹兒。耳邊響起細碎的說話聲,他才強撐著張開眼睛。“他就是個妖道,誰信他的話誰是二傻子!”陸珍小臉煞白,嶄新的大毛衣裳一看就是剛剛做得的。張玟唇角彎彎朝金喜春笑了笑。瞧瞧,陸五姑娘跟他想到一塊去了。金喜春苦不堪言。究其源頭,這事兒還得怨他。誰讓他好好的說什么“再活七八十年”呢。他說過的話那么多,偏就這句陛下聽入心了。陸珍眉頭深鎖,嫌惡的瞥了眼清凈道人,“不就是黑發重生嗎?誰不會似的。”扭臉去看郭銘,“您當著他的面練吧練吧。”郭銘連連擺手,“您就別難為我了。他用的是陰魂不散黑發重續法。最是陰損。這玩意兒我還真來不了。”金喜春心有余悸的吞了吞口水,結結巴巴的問道:“那……對人有什么妨害沒有?”“妨害大了。”陸珍忙里偷閑丟給郭銘一個贊許的眼神,“頭發倒是能長出挺多,可是……可是……”沒有說出口的話盡數化作一聲長長嘆息,“我年紀小,懂的少,反正您明白的吧?”明白什么呀?金喜春滿頭霧水看向張玟。張玟嘖了聲,怨怪郭銘,“老郭,你歲數最大,你說!”老張不識數吧?他哪是最大的?郭銘不想跟他拌嘴,把金喜春拽到邊上,附在他耳邊,道:“長出頭發之后,就會熱衷于房事。一般人倒還好說。但是……您……”金喜春激靈靈打個冷戰。他是閹人,如何熱衷房事?這……這……還不得把人活活憋死?扭臉看向張玟,嘴唇抖抖索索,“張神機使為何不早說?”“早您也沒問吶。”張玟委屈巴巴的回道:“您就是催著我趕緊趕快。我有心想攔,還怕您怪罪。畢竟我不常進宮走動,不大會說話。再一個,不是您吩咐我慎言的嗎?我……我就沒敢多嘴。”金喜春望著張玟那張愧疚羞慚又非常誠懇的臉看了片刻,心里的怨氣便散了。怪不到張神機使,是他叫人家‘慎言’的。張神機使照著他說的做了。有錯嗎?必須沒錯啊。金喜春彎唇笑笑,“張神機使說什么吩咐不吩咐。我們都是為陛下辦差,也都是自家人。自家人說‘吩咐’就外道了。”清凈道人在心里嘁了一聲。神機使什么時候跟閹人成自家人了?腹誹著,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哎呦,他醒了。”陸珍悶悶冷哼,“還偷聽咱們說話。”金喜春、郭銘和張玟先后湊到清凈道人身邊,三人不約而同抱起肩膀,皺起眉頭。“做法是不能做法的了。”金喜春翹著蘭花指捋了捋鬢角,“得想個法子向陛下交差。”他頭發稀,鬢角是特特請將作監比著他的臉型做的,足可以亂真。陸珍裹緊大毛衣裳,手里捧著熱烘烘的手爐,慢吞吞說道:“陛下信了他的鬼話。眼下剛開了個頭就鬧得個個不得安生,要是時候長了,還不得讓咱們滿大街尋摸美人兒去?”張玟用力搓動鬼骨手串,鬼骨珠子碰撞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您忘了?宮里不缺美人。任意取用。”郭銘微微哂笑,“好嘛。這可真是老鼠掉進米缸里了。”金喜春幽深的目光在他三人臉上匆匆掠過,袖著手,道:“這玩意兒留著是個禍害。趁早把他給……就得了。”話音剛落,清凈道人大聲喊道:“你、你們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陛下召我入宮……”話未說完,嘴里多了只雪白的襪子。金喜春赤著腳坐在地上,一邊使勁往清凈道人嘴里塞襪子,一邊氣喘吁吁的說:“怪我思慮不周,早該把他嘴堵上。”兩只襪子把清凈道人的嘴巴塞得鼓鼓囊囊,臉漲的成了豬肝色,金喜春猶覺得不夠多,順手抄起靴子送到清凈道人唇邊。清凈道人嚇的二目圓瞪。張玟和郭銘一左一右分別握住金喜春胳臂,“夠了,夠了。他吃不了那么多。”“塞兩只襪子實屬不易。虧得他嘴大,但凡換個小一點的,下巴肯定脫臼。”金喜春這才作罷,套上靴子,長長呼出口氣,“行吧,先這樣。等會兒我看看有沒有桌圍子給他整一套。”陸珍豎起大拇指,“您是周全人兒,體貼人兒。可著整個京城您都是這個。”金喜春樂得眼睛瞇成一條縫,“您謬贊。”他倆還能再貧點嗎?張玟和郭銘手上用力攙著金喜春站起身,三人重新抱住肩膀,低頭看向狼狽不堪的清凈道人。“這東西留不得。”金喜春挑眉看看張玟再瞅瞅郭銘,“您二位誰受累,把他給……”不等他把話說完,張玟和郭銘齊齊向后退一步,“不不,還是您受累吧。”“我們神機司斬妖除魔沒二話,殺人滅口干不利索。”金喜春扭臉去看陸珍,陸珍緩緩搖頭,“我手上沒勁兒。捧手爐都是勉勉強強的了,這么大的活兒指定干不了。”話鋒一轉,又道:“不過吧,我琢磨著,這事兒蹊蹺。您想啊,那天我飛的好好的,他非得撞上來。他要不是缺心眼就是另有所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