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文學)
眼中閃過一次詫異,莊疾作揖懇切道:“王上三思,易儲乃是動搖國本之舉。”
誰知燕王隨即大笑,拍了拍莊疾的肩頭,“寡人怎會不知,笑言而已。”
明日長公主就要回京,燕王極為重視,閑置了多年的公主府也早早派人清掃,重新添置家用,太子攜太子妃代燕王出城迎接。
于是宮內又派來了教習宮侍,宮侍顯然受了太后的囑托,除了囑咐當日出迎之禮外,在太子妃的院內又私授妃德。
“太子妃殿下,太后得知太子府彤史上尚未記載太子妃與太子圓房,心下關切,想是殿下對于房中之事羞澀,特遣老身來教習。”說著,宮侍嬤嬤就于隨從侍女手中拿來一本紅卷。
緩緩展開,上面滿是衣衫不整的男女,饒是宋婼平時如何清冷,她只是瞥了一眼,紅暈便從臉頰染到脖頸。
“吾……吾明白了,拿下去吧……”宋婼仰著臉擺手。
嬤嬤了然地低頭一笑,讓侍女收了起來,“那好,奴婢就先回去了,太后與王后靜候殿下的佳音。”
宋婼心下煩惱,整個皇室都知道她與太子尚未圓房,眼下太子又即將奔赴西境商道,這一去不知何時能回,若是她與韓疆一起去,遠離倉陽,那她何日才能找到機會,韓籌一直在府中禁閉,行事也十分謹慎。
她忽然不想同韓疆一同去西境了,他只是自己在倉陽立身的工具而已。
打定主意后,宋婼等過了晚膳,前去找韓疆。
可是他并不在自己的殿內,問過殿前侍衛,得知今日竟是鄭源行刑之日,殿下從刑場上回來后便去了小湯池。
難怪,對于韓疆來說,他答應保鄭源姓名,結果卻未做到,毫無太子權信,放誰身上都不好受。
小湯池的門口有侍女在跪著,再往里走,能清晰地聽到器具落地的聲音,一個侍女在紅綢外瑟瑟發抖,里面傳來怒吼,“滾出去!”
小侍女抬眼看見宋婼,眼里閃過了一絲害怕,隨即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樣,說道:“殿下心情不好,幸好太子妃您來了。”
宋婼瞥見了她腰間還未來得及系上的腰帶,就全明白了,沒有點破,掀開紅綢走了進去,里面云汽繚繞,隱約看到湯池的輪廓,水里有個站起的背影,水沒過了對方的腰窩,勁瘦的腰線上沿至寬闊的肩頸,沒想到韓疆看著瘦高,身板倒不單薄,只是肩背上有著不少疤痕。
出神被一聲怒吼打斷,“滾出去!”
云汽中的韓疆轉身,面色一驚,慌忙坐下,憨笑道:“姐姐……你怎么來了?”
宋婼也不禁面紅,挪開眼睛,說道:“我去找你,聽侍從講你因鄭源一事煩惱,便找到這來了,剛剛門口的侍女我見了,長得不錯,能進太子府的都是家世清白的女子,正好我還在為祖父守喪,殿下若是喜歡……”
話還沒說完,韓疆便滑入了水中,將頭頂埋進了水里。
宋婼一開始沒注意,還自顧自地說著,直至發現好長時間都沒有回應,才轉頭,發現水里一團黑影,水面上有著一些泡泡。
不會吧,難道是這里太過悶熱,他的心疾犯了,暈了過去?若是如此,怕是已經吸入不少池水了。
來不及多想,宋婼沿著池壁緩緩入池,左手不敢松開池壁,右手去摸索韓疆,可根本摸不到他,明知自己不善水性,但眼下也來不及宋婼多打算,她心一橫,松開了左手,繼續往那一團的黑影挪去,但除了池壁一圈有落腳的臺階,里面就沒有了,再往里面,她的身子一沉,水已經沒過了胸下,想必再往里就要沒過頭頂了。
心中的恐慌和腳下的虛空讓宋婼根本站不穩,這時,腰上忽地多出了一只手,緩緩牢牢地將她圈入懷中,腳下失衡,宋婼無措地摸索,將手搭在了最近能碰到的對方的肩頭上,隨著一陣出水聲,宋婼的眼前是一只濕漉漉并且正在直勾勾盯著她的韓疆。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被圈入了韓疆懷中,甚至是將自己微微抱起,自己因為沒有支持,整個身子都緊貼在韓疆赤裸的上身上,手還搭在他那寬肩上,低頭映入的除了韓疆那張臉,還有他雪白的胸膛,宋婼的眼睛想是被燙到了一般,急忙挪開。
她沒注意到,看到她此時反應的韓疆不自覺地吞了下喉結,“姐姐,以后別再說什么讓我納妾收房了,我很傷心,你來了這么多天,都沒看到我的心意嗎?院里的梅花,屋內的所有家具裝飾,乃至飲食,都是我jing心布置的,我知道是你來和親時,我都快開心瘋了……”
看著韓疆熾熱的眼神,宋婼根本不敢直視,她承認自己有些心虛,這樣炙熱的感情,她無法面對,一旦她接受了,以后復仇后,她還怎么離開燕國。
于是她岔開話題,“你還在為鄭源的事傷心嗎?”
韓疆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他明白宋婼的拒絕,于是他緩緩走至岸邊,將宋婼托了上去,自己又靠在池壁上,“是啊,我明明答應了他,姐姐,你說我是不是特別無能?身為太子連一個諾言都無法實現。”
宋婼將手放至他的肩頭,“殿下不要這樣自責,在皇室中,人人自危,身為太子更是眾矢之的,行走刀尖,而且,就算殿下你保住了鄭源的性命,想來他去邊疆為奴比讓他死更痛苦吧,以后,厚待他的妻子家人。”
“姐姐,這種無力,我真的受夠了,從小到大我似乎永遠留不住我想留住的人,姐姐……”韓疆轉過身,趴在池邊看著宋婼,“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宋婼清眸中閃過一次詫異,“你我以前相識?”
兩人對視了一會,韓疆率先將眼睛挪開,低頭失落笑道:“當真只是我一廂情愿……”
那樣骯臟的幼時,該怎么叫他親口揭開說給姐姐看,他以為姐姐終究會記得一些的。
那時,他還不是太子,只是一個封王后院里和母親吃剩飯就很高興的庶子。讀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