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暖

番外 云(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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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如何聽不出崔明珠的意思,她哪里是在罵那個小丫頭?分明就是針對岑云初。

莫玉珍大窘,可她又能怎樣?只好上前向崔明珠賠不是,又訓斥自家丫頭。

那小丫頭惶恐無助,只會跪在那里磕頭賠罪。

岑云初上前拉起她道:“起來吧!換個人上來服侍就好。”

崔明珠見她如此更是火起,上前質問道:“你充什么好人?!哪里輪得到你瞎管閑事?!”

“殺人不過頭點地,我從旁看著于心不忍。”岑云初的傲氣并不是表面上的,而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清冷疏離。

她站在那里,眉眼間毫無懼色。

“那又怎么樣?”崔明珠反問:“她不過是個下人,更何況做錯了事,理應挨打挨罵。別的不說,我這條裙子就是賣了她也還不夠賠!”

“崔姐姐息怒,是我家的丫頭不懂事。我那兒有幾套新做得的衣裳,一次也沒上過身,這就帶你去換一換。”莫玉珍陪著小心道:“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我自然不會同個下人一般見識,只是有些人既然充好人硬出頭,我就不好干休了。”崔明珠今天肯來,就是和莫玉珍的關系還說得過去,只是不忿岑云初罷了。

“你待怎樣?”岑云初一挑黛眉,還是那副來者不拒的模樣。

“你不是才女么?便當著我們的面來個七步成詩,”崔明珠刁難道:“為了防止你搬出寫過的詩來搪塞,我要你作的這首詩里必須嵌有玉珍的名字。你作得出便罷,若做不出,就叫人牙子來把這丫頭賣了。”

“這樣的詩莫說是一首,便是十首我也做得出。只是我憑什么要聽你的?”岑云初微微冷笑著說道:“這丫頭弄濕了你的裙子,你打了她一巴掌,又當眾責罵。珍妹妹已然說了要賠給你裙子,這算是打也打了,罰也罰了。如今還想當眾戲耍我,莫說你只是個公府小姐,便是公主、郡主在這里也不會如此折辱人。上有朝廷律令,下有公道人心。你當真都敢枉顧嗎?”

公府確實比侯府爵位高一級,但并不意味著公府的千金就能毫不講理。

拿今天這件事來說,崔明珠的做法的確過分了,傳揚出去也不光彩。

“你——”崔明珠差點沒噎死:“真是無禮!”

“的確無禮!”薛珊珊急忙跟著附和一句。

“崔小姐的禮不知是哪家的禮?”岑云初才懶得慣著她們:“我從未自稱是才女,這名頭是你們安在我身上的。”

“叫你才女還不好嗎?真是好賴不識!”薛珊珊撇了撇嘴。

“若這里有幾個人說你是烈女,你還真當眾自刎不成?”岑云初反唇相譏:“先給人冠上個名頭,再脅迫著人就范,很光彩嗎?”

崔明珠和薛姍姍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她們的確就是打的這個主意。之所以敢這么做,是因為這是她們平常就用慣了的伎倆,從來也沒人當著面把那層窗戶紙捅開。

莫玉珍快要急哭了,想要打圓場又不知該怎么辦。

這時有個人走了出來,滿面笑意地說道:“我給才女提鞋也不配,不過今日既然是玉珍妹妹的好日子,我便出來獻個丑,各位不要笑話才是。”

說著又走到岑云初跟前,與她商量道:“岑姑娘,我斗膽相請,咱們兩個合作一幅字畫給玉珍妹妹賀壽可好?我會幾筆寫意,你在旁邊題上一首詩。有你的詩托著,我的畫便是不好,也沒人在意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莫玉珍忙道,她可太怕這些人吵起來了。

“你是哪位?”岑云初皺眉,她不習慣與不熟悉的人過于親近。這個人跟她挨得太近了,甚至還來拉她的手。

“云姐姐,這位便是孟喬姐姐了,她是安澤伯府的二小姐。”莫玉珍連忙道。

這位孟二小姐是安澤伯府庶出的小姐,容貌也算出挑,據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你作詩作畫都使得,只是別拉扯上我。”岑云初冷臉道。

孟喬沒料到岑云初如此不近人情,只好訕訕地退到了一邊。

“什么才女,不過是浪得虛名!”崔明珠冷哼:“做不出詩,還弄得冠冕堂皇,我今日也算長見識了。”

“慢著!”岑云初攔住了準備去換衣裳的崔明珠:“今天的事還沒完呢。”

“你要怎樣?!”崔明珠幾乎要暴跳:“你不肯作詩,又不肯放我走,到底是誰不講理?”

“我不肯作詩,是因為不公平。我不肯放你走,是因為事情還沒解決。”岑云初道:“你和我比試一場,我輸了,替這丫鬟向你賠罪,并且賠你一條一模一樣的裙子。你若是輸了,就不得再難為她。”

“我和你比試?!”崔明珠以為自己聽錯了:“比作詩嗎?”

“除了針線,你說比什么就比什么。”岑云初道:“挑你擅長的來。”

崔明珠和身旁的女伴互相看了看,竟忍不住笑了,向岑云初說道:“這可是你說的,我別的不會,就是打小陪著我們家老太太打牌,牌桌上的本領還有幾套。”

“好,那就比斗牌,”岑云初痛快利落:“麻將、天九、葉子、花牌都使得。”

“口氣倒是不小,那就你從中選一個吧。”崔明珠在打牌上還真有些天分:“我哪樣都成。”

“那就四樣都來。”岑云初懶得廢話。

“一局一局的比呀?那得到什么時候?”崔明珠忍不住嘲笑她:“我還忙著換裙子呢!”

“一場四局用不了多久,”岑云初道:“同時起四個牌局,每桌安排三個人,我一起賭四局。”

眾人都傻眼了,按照岑云初的說法,以她為中心,東西南北各放上四張賭桌,每桌坐上三個人,分別賭麻將、天九、葉子牌和花牌。

每桌空出來那個位置都是她,她要同時和四桌的人玩牌。

“怎么算輸贏呢?一場輸算贏兩場輸算平嗎?”薛珊珊問。

“只要有一桌輸了就算我輸。”岑云初道。

這口氣也未免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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