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天冷的早，村里人都睡的早些，也有天蒙蒙黑了還在別人家諞閑傳的。
老梁家幾個皮猴子嘴里嗦著糖呼呼啦啦一起跑出了院門。
王秀芹同志的大嗓門在院里響起，“都別往冰上跑啊！敢跑回來打斷腿！”
梁秋月很給自家娘面子的應了一聲，還夾雜著梁小妹嫩嫩的應和聲。
現在天冷，梁秋月拉著梁秋敏領著四叔家的東子林子還有二叔家的強子一起往結冰的小河邊去。
昨天東子說大隊長家的蛋蛋在冰窟窿里弄到一條巴掌大的鯽魚，梁秋月聽到就打起了主意。
中午帶著家里幾個小屁孩鑿了個冰窟窿，又下了個網，能不能逮到魚那就看天意了。
她嘴里都快淡出鳥了，要是能逮到魚就好了。
幾人嘴里含著糖甜滋滋的，一路跑著到了結冰的河邊。
這條小河不到兩米深，夏天有不少大隊里的青少年進去游泳洗澡，也是淹死過人的，村里的大人們都看的比較嚴。現在冬天冰再厚那也是有危險的。
東子流著鼻涕臉被凍的紅紅的說：“二姐，我要滑冰。”
梁秋月敲他一下，“你敢去，我下次出去玩就不帶你，有糖吃也不給你。”當然不給，她自己都不夠吃。
東子被威脅到了，用袖子抹了一把鼻涕氣哼哼的不再吭聲。
梁秋月看到他的袖口黑的發亮，嫌棄說：“擦鼻涕不會用紙嗎？”她罵過東子一百遍他還是不改。
東子縮縮脖子，“媽說紙是要錢的。”
行吧，她也懶的繼續說，四嬸是又摳又天天盯著別人的。
一行人又沿著小河往上走了一段距離，鑿洞時就怕被大隊里其它小孩發現提前捷足先登了，所以這洞挖的還在上面。
這一路還碰上了在河面上滑冰的隊里其它小孩，見老梁家的孩子往里走，都好奇的跟過來。
小孩子一多，就嘰嘰喳喳的很吵。
梁秋月警惕心提起，要是真有魚可不能讓這些小屁孩搶了。
她三步并做兩步的跑到那個冰窟窿邊上，將網子一提，好家伙，有兩條巴掌大的鯽魚，還有一條稍微大一點的黑魚。
啊啊啊，她發了，可終于有肉吃了。
梁秋敏小跑著趕上來，指著網子里的魚小臉紅撲撲笑的跟朵花似的。
梁秋月將魚提著，拉著她就走。
東子林子還沒反應過來就見自家二姐拉著小妹往回走，其它小崽子們眼尖的看到梁秋月手上提著的魚，都咋呼出聲，看起來興奮的很。
倆兄弟聽到后也不想著滑冰了，歡呼一聲也跟在后面跑起來。
于瑾惠從樹后面出來，看著大隊里的一群小屁孩追著梁秋月的身影扯了扯唇。
在她眼里，現在的梁秋月還是一個小屁孩兒，她不得不承認她長的很水靈，比她們這些城里來的知青還好看，但她現在還一團孩子氣。
她要是沒記錯，陳建軍的第一任老婆就是今天生孩子沒的，想到此處，她抬腳往陳家去。
她和陳香香的關系在她有心的經營下還不錯，這會去指不定還能刷些好感，也順便探探情況。
梁秋月興奮的提著三條魚進了院。
天已經黑了，屋里的煤油燈散著隱隱的亮光。
她一把推開謝老太的門，“奶，有魚吃啦！”
王秀芹和她四嬸正圍在爐子前和謝老太說話，門打開，一股涼氣襲來，四嬸想罵人的話在聽到魚的瞬間就憋了回去。
梁秋敏和東子林子也擠進了屋，都已經躺下睡覺的二嬸起來把村里跟來的小屁孩們都打發走了。
顯而易見，沒有人見到肉是不高興的。
林子東子嘰嘰喳喳說著怎么弄到的魚，梁秋月悄瞇瞇的挺起了胸膛，她可真是個天才，可把她能壞了！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這三條魚要怎么吃。
等堂屋里的熱鬧散去，天也黑透了，謝老太開始趕人。
眾人呼呼啦啦的出去，梁秋月也準備去倒點熱水洗把臉睡覺，就被謝老太叫住了。
四嬸正走著呢，就挪不動腳了。
果不其然，見謝老太從里屋那出一塊桃酥給了那個小丫頭片子，她嘴一撇就要說話，在謝老太的眼神里訕訕閉了嘴。讓她說，能弄到魚，她倆兒子也出了力呢，媽憑啥就偏心這個小丫頭片子。
“謝謝奶，奶對我最好了。”梁秋月笑瞇瞇的接過桃酥，嘴上說著討巧的話。
謝老太嗯了一聲，“回去吧。”
讓梁秋月說，謝老太在這個時代已經是頂好的奶奶了，對孫女也是不差的。
進了屋，她把桃酥掰下來一塊給小妹，又給她媽一塊，王秀芹不和孩子搶吃的，說不要，她硬是往她嘴里塞了一塊，才美滋滋的開始吃剩下的。
她和梁小妹和王秀芹一個屋住，母女三人擠在一張大床上。
梁小妹睡在最里面，沒一會眼睛就睜不開睡著了。
梁秋月舔了舔唇上甜滋滋的味道，面上還帶著笑意。王秀芹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樂啥，不過是想著明天能吃魚了。
“行了，快點睡，等你大哥回來才會殺那魚，明天你還吃不到嘴里。”
晴天霹靂！
好大一盆冷水。
梁秋月瞪圓了一雙圓溜溜的黑葡萄眼。
她大哥都結婚了，住在媳婦家，岳父是木匠，大哥還是廠里的工人，等他放假回來那得啥時候哦！
“大哥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咋還給他留魚吃！”她好氣。
王秀芹掖了掖被角，“急啥，過兩天他就帶著媳婦回來了。”
梁秋月只好咽了咽口水。
睡的迷迷糊糊間，好像聽到系統說了一句“許梅人沒了。”
等天大亮時，被窩里就剩她一個，連梁小妹都起床出去耍了。大冬天的她們這些小孩還能睡個懶覺，做早飯也用不著她，她使勁睡都沒人管的。況且今天又沒肉吃，她就沒有起床的動力。
等她收拾好，從鍋灶里拿了一塊雜面饃饃啃了起來。
梁秋紅從屋里出來，小聲說道：“許梅生孩子沒了。”
陳建軍家離老梁家不遠，還是一排房子，就隔了幾家。這會那邊的吵鬧聲她在院子里都聽到了。
她三兩口把雜面饃饃咽下，又隔一碗紅薯湯，和梁秋紅一起往陳建軍家門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