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想到自己jing心教養的女兒,竟讓這么個壞東西算計了去,長興侯夫人也是氣不打一處來:“今兒各家夫人,可都聽到了,看到了,便是我想替你遮掩,也是沒得法子,你這沒禮數,沒教養的名頭也是傳出去了,叫人笑話了事小,可這將人往死了逼去的惡毒名聲一傳出去,連我也是兜不住的,明兒我少不得要去一趟教司坊,尋個嬤嬤做一個樣兒,來仔細教一教你規矩……”
曹映雪嚇得臉兒也白了,哪兒顧得上臉疼,連忙上前拉了母親的袖子:“娘,我,我現在要怎么辦?我沒臉活了我……”
邊說著,她還捂著臉哭。
今兒讓虞幼窈潑了一臉茶,又數落了一通,已經夠丟臉了,還鬧到了客家夫人面前。
她以后哪兒還有臉到外頭走動去?
長興侯夫人也是腦仁兒疼:“你爹在幽州打了勝仗,等殿試過后,朝廷的封賞就要下來,到時候我讓莊嬪求了皇貴妃娘娘,給你請一個五品的縣君封號,有了封號,你就是宗室貴女,沒人敢拿你名聲說話。”
大周朝有功之臣的家眷,是可得宗室封號,享朝廷奉祿。
曹映雪心中一喜。
長興侯夫人趕忙道:“現在跟我去花廳,好好給虞大小姐道個歉,可不行再耍弄脾氣,不然,饒不了你。”
曹映雪雖然不樂意,可一想到馬上要到手的宗室貴女封號,還是點頭答應了。
“那……我先回去換身衣裳……”今兒這身衣裳,是宮里頭的姐姐賞賜給她,腰間系了一條紅色的宮絳,宮絳上尾端有黃色的穗子,是內務府制,原是想穿戴出來顯擺了去,哪兒曉得卻是叫虞幼窈潑了一臉茶,丟了臉去。
話還沒說完,就叫長興侯夫人厲聲打斷了:“換什么換?就這樣過去,也好叫人瞧一瞧,你也是受了委屈的人,免得叫旁人以為,這錯的全成了你一個人。”
七姐兒當著滿堂夫人的面兒認個錯,她也放下長興侯夫人的身段,好好跟虞大夫人,虞二夫人道個歉,再多拿點好東西出來賠償,到底是小孩子家家的,虞府要是還攀咬著這事不放,那就是虞府氣量小。
映雪也是半大的孩子,現在誠懇認錯了,也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在場的眾家夫人,總不能去嚼弄一個孩子的是非,真與一個孩子計較了去。
過后,她大張旗鼓請教司坊的嬤嬤進府,把樣子做足了,也好叫人知道,長興侯府在好生教養映雪,再有縣君的封號,看誰還敢多說半句閑話了去。
姚氏原是想帶了虞幼窈回府,哪曉得長興侯夫人猖狂天了去,竟使人守了門,不讓她出門子。
長興侯夫人跟前的岳嬤嬤卑躬曲膝:“俗話說:人非圣賢,孰能無過,便也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長興侯府定要給虞大小姐一個交代,可不行讓虞大小姐白白委屈了去。”
沒皮沒臉的話,說得姚氏氣怒不已。
這哪兒是認錯該有的態度?
分明是要“強行認錯”,打著息事寧人的算盤,將今兒這事蒙混了過去。
可這會兒,長興侯夫人守了門,不讓走了,在長興侯府一畝三分地里,她也是胳膊擰不過大腿。
虞幼窈站在姚氏身邊,神色淡淡地,也瞧不出喜怒來。
“虞大小姐上門是客,卻叫她在府里頭受了委屈,我家夫人心里過意不去,哪兒能讓虞二夫人帶虞大小姐這樣走了,還請虞二夫人去花廳里花歇一歇茶,貴府的大夫人也在,有什么話坐下來慢慢說也是好的。”
這嬤嬤長得高壯得很,像一堵肉墻似的,擋在姚氏面前,一邊說著,還抬了眼皮瞧到了虞大小姐,一雙睡鳳眸子輕瞇著,顯得眼兒狹長又貴氣,令她無端想到了,往常進出內宮時,見到的陸皇貴妃,有種令人不敢直視的滔天貴氣!
心下頓時一“咯噔”,她連忙垂低了眼睛,忙道:“瞧瞧虞大小姐這臉兒,也是狼狽得緊,可得重新梳洗了才行……”
說完了,跟著岳嬤嬤一道過來的幾個丫鬟曲了身——
“虞二夫人,請……”
“虞大小姐,請……”
這面上的禮數是做了一個十足,陣仗也擺出來了,賠禮認錯的姿態也誠懇。
姚氏還執意要走,那就成了她胡攪蠻纏,不知好歹,便是沒錯,也讓長興侯府算計出了三分錯了。
可若真去了花廳,讓曹七小姐不痛不癢地認了錯,這事兒便讓長興侯府蒙混過去了。
姚氏冷笑一聲:“我家大姐兒,打小就是在老夫人跟前教養長大,是老夫人的心頭肉,今兒這事,我卻是做不得這主,定要先稟了老夫人才是,沒得讓老夫人埋怨我不曉得輕重,我卻是擔不起的。”
若不是虞幼窈自己腦袋好使,拿了家中的老夫人作伐,攀扯出了先帝、今上,還有宮里的太皇娘娘,讓長興侯府不敢再糾纏著“教養”這話兒,借題發揮,虞幼窈的名聲可就全毀了去。
虞幼窈毀了名聲是小,可虞府也是京里有頭有人的人家,叫人這樣白白欺負了,鬧了一個沒臉,豈不惹人笑話了?
真正是騎虎難下背了。
提及了虞老夫人,那嬤嬤下垂眼睛止不住一縮,忙聲道:“哪兒用得驚動了老夫人去,虞二夫人可把心放肚里去,長興侯府今兒一定給虞大小姐一個滿意的交代,貴府的大夫人也是這個意思。”
只差沒明著說,姚氏越俎代庖,一個做嬸娘的,竟然越過了繼母,去替侄女兒做決定,可真正是沒道理了。
想到楊淑婉那上不得臺面的嘴臉,姚氏氣得眼睛發黑。
看出了姚氏的為難,虞幼窈聲音溫軟:“便去瞧瞧也使得。”
眼下長興侯府是鬧了個沒臉,長興侯夫人以大欺小,曹七小姐落了個沒得“教養”的名聲不說,還被她扣了“惡毒”的名聲。
長興侯夫人曉得了厲害,哪兒能輕易讓她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