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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理解他的心情,但身為他的下屬和摯友,風玄知還是希望他能從這段無望的感情中解脫。
軍營里那幾個副將不像他那般清楚都督的過去,這些年已是越發著急。
都督如今都二十有四了,別說子嗣,身邊連一個侍妾都沒有,這少不得要成為別人攻擊他的利劍!
跟著都督的那些軍士又如何能心安?
跟著一個沒有子嗣后代的主子,相當于選擇了一條看不到前程的路,所謂成了家才能立業,不是沒有道理的啊!
雖然他們隱隱猜到主子心里有一個人,但心里有人,也不耽誤主子找其他女人傳宗接代啊,頂多、頂多把正牌夫人的位置留給那人便是了!
想起那群恨不得直接把女人往都督床上送的人,風玄知暗暗捂了捂額頭。
要是事情那么簡單,他這些年也不用愁得頭發都白了。
“玄知,”恒景沒有搭理他的話,沉默片刻后,轉身走回座位上,淡淡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認為蘇妙音沒有可疑之處?”
風玄知哪里看不出自己的話被無視了,他幽幽地看了無視人無視得甚是理直氣壯的男子一眼,終是順著他的話道:“是,這幾天已經查得很清楚了,都督府守衛森嚴,不可能有人進來把一個大活人調換。
何況據監視的人說,蘇妙音行為雖有些異常,但沒有易容痕跡,更別說這天底下并沒有能把一個人的容貌和形體都完美復刻的易容術。
蘇妙音便是她本人,毋庸置疑。
而她說的關于她母親的事情,也已經被證實確有此事,我今天跟她談話,也沒有發現不妥之處。”
罷了,這種事也急不來,他只能再慢慢想辦法。
只是,都督近年來行事越發劍走偏鋒,風玄知知道他的耐心快消耗殆盡了。
想到他這段時間的行事和布局,風玄知嘴角緊抿,眉心的皺褶能夾死一窩蒼蠅。
恒景眼簾微垂,手指輕敲桌面,沒有否認,卻也沒有說什么。
風玄知微微挑眉,“都督可是還有什么顧慮?”
恒景沉默了一會兒,眼中有絲陰翳一閃而過,薄唇輕啟,嗓音沉抑,“我討厭她的眼神。”
風玄知:“……”
討厭她的……眼神?
這算哪門子顧慮?
都督這般不理智到有些無賴的模樣,真真百年難得一見!
他這模樣,卻終于有些像二十四歲的少年郎了,不像平常,總是沉默寡言得像個五十歲老頭。
可是,眼神……
風玄知莫名地心頭微跳,今天見到那女子時一閃而過的怪異感覺又浮現心頭。
他想起來了,那女子的眼神,分明跟三年前死去那人有些相像!
這是巧合,還是,蘇妙音是故意模仿那人迷惑主子心智?
應該不可能是故意模仿,蘇妙音都嫁進都督府半年有多了,要模仿早模仿了。
何況眼神這東西玄妙得很,又哪里是刻意模仿能模仿得來的!
應該只是巧合,一個人的眼神和另一個人相像也不是什么離奇的事,蘇妙音如今性情大變,也許只是恰巧,變得跟那人有些像了。
風玄知勉強壓下心里的震驚和怪異,道:“既然如此,便把她放置一旁罷,要完全相信她的話到底有風險,我們也不是非要用她不可。”
那到底是留侯的女兒。
雖然他相信她說的話不假,但對于現在的他們來說,求穩是首當其沖。
何況,他得再好好觀察一下,如今的蘇妙音會給主子帶來多大的影響。
恒景勉強壓下心底的煩亂,低低地“嗯”了一聲。
隨即,他拿起桌上的卷軸,一副會談已經結束的模樣。
看了一會兒,他發現身前的人沒有離開,不禁抬眸,眉頭微蹙,臉上的神情仿佛在說,你怎么還不走。
風玄知;“……”
要不是他是個有著高尚品格的謀士,他早就踹了這不讓人省心的主子逍遙快活去了!
風玄知暗嘆一口氣,終是開口道:“都督,屬下斗膽發問,你前段時間派人給駐守各地的將軍發去密信,所為如何?”
恒景的身形頓了頓,卻沒說什么。
風玄知見恒景沒有回答,也不急,繼續問了下去,“這些天,都督也一直在找機會與北軍和南軍中咱們的人秘密會晤,又是所為如何?”
都督雖位高權重,但早在半年多前,韓圻年就借讓都督回京舉辦婚禮的借口,把都督喚回了望京。
這一回來,又哪有那么容易離開。
韓圻年早有準備,都督剛一離開駐地,便立刻派自己的人入駐都督軍中,美曰其名在都督不在的日子里,替都督暫管軍職。
在京中,更是一再拖延都督離京的腳步,威逼利誘、各種小人行徑都用上了,來刺殺都督的人更是沒有斷過!
無奈都督再怎么樣,名義上也是大興的臣子,太皇太后親自說要替都督和蘇妙音主婚,都督若是一再拒絕,便是違背皇家。
何況,太皇太后親自派人請求都督回京,便是看在那人的面子上,都督也不忍拒絕。
回京之路雖然艱險,但都督這么多年來,早在大興各地培養起了自己的人,便連駐守京師的北軍和護衛皇宮的南軍中都有他們的人。
風玄知倒是不擔心都督無法安全離開望京,只要都督有足夠的耐心,韓圻年早晚會借口用盡,再沒能耐阻攔都督。
然而,如今的情況是,韓圻年的借口還沒用盡,都督的耐心卻已經快耗盡了。
都督這些天頻繁的動作表明——他已經不想再跟韓圻年耗下去,他要直接起事!
可是,這萬萬還不到時候啊!
看到風玄知滿臉的焦急和不贊同,恒景靜默片刻,嘴角微微一扯,面容平靜道:“玄知,你能問出這些問題,不是已經很清楚我想做什么?又何必問我?”
風玄知眉頭皺得越發緊,這男人明明計劃的是即將引起天下大亂的事情,臉上的神情卻依然如死水般沉寂無波。
就像一個毫無感情的收割生命的閻羅。
以前的都督,雖然也時常心事重重,冷厲而沉默,但至少會有心緒上的波動,會像一個人。
這些年的都督,讓他越發覺得陌生而恐怖了。
風玄知暗暗吸了一口氣,作了個揖道:“是,屬下已經猜到都督想做的事情,半年后便是圣上的十一歲生辰,屆時所有朝廷重臣都會齊聚宮中,若是想把韓圻年一派一網打盡,是個非常好的機會。
可是,都督,你可有想過,這不是最好的時機?
韓圻年這些年一直jing心耕耘他在百姓中的名聲,在百姓眼里,他就是個一心維護皇室正統、品德高尚的忠臣。
若都督選擇這時候起事,不但百姓不會站在都督這一邊,便是都督成功了,也只會留下千古的罵名啊……”
何況,要成功又豈有那么容易?雖然都督這些年已經培養了足夠多的人脈,但跟韓圻年比起來,也不過基本打個平手!
若是百姓不站在都督這邊,都督起事的難度只會更大,屆時百姓若揭竿而起,恐會造成不必要的傷亡!
風玄知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都督會選擇這時候起事。
這是要生生把他們手上的一手好牌,打成爛牌。
然而,風玄知話音未落,恒景的聲音便慢慢響起,帶著幾分寒意和嘲諷,“千古罵名又如何?玄知啊……”
恒景說著,抬手揉了揉額角,明明依然是那張白玉無瑕俊逸惑人的臉,卻生生讓人覺得他滄桑如老松,“我等了太久太久,已經不想再等下去了。
這三年來,我一次也沒有夢到她,一次也沒有。”
風玄知沒想到恒景會突然說這些話,有些怔然地抬起頭。
恒景臉上終于有了些情緒波動,一雙鳳眸漲得通紅,嗓音沙啞而沉抑,“明明我每天都在念著她,每天都在祈求她進入我的夢中,可是,一次也沒有。
我總是忍不住在想,她是不是在怨我當初沒有救下她,怨我這么多年了,都沒有幫她手刃仇人,所以她生氣了,不愿意來見我。
玄知,你可知道,她當初出事的時候,我就在她的宮外啊……”
風玄知心肝猛顫,男人的聲音,讓人感覺他一顆心已經碎了,他這些話,是和著他滿心的碎片說出來的。
“都督,陛下不會……”
主座上的男人忽然猛吸一口氣,閉上通紅的雙眼,也掩蓋住了眼里無盡的痛楚和思念,“你放心,我有分寸,到時候,我不會牽連跟著我這么多年的弟兄,也會盡可能減少不必要的傷亡。
只是,到時候,可能就要你多費心了。”
這句話,卻是比他先前任何一句話都讓人心驚肉跳。
都督能保下所有人的做法,只有可能是,在起事后,他把所有罪責歸于自身,引咎……自盡。
然后,讓他手底下的人繼續扶持皇室,這樣,也許還能稍微壓下百姓的怒火,還跟隨他的弟兄一個清白名聲。
風玄知忍不住嘴角緊抿,他沒想到,都督已是有了死志。
韓圻年又豈是像他表面表現得那般毫無污點?只是他狐貍尾巴藏得深,這些年他們遠在淮北培養自己的勢力,也沒有多少jing力去揪他的狐貍尾巴。
但他們一直有派人手去追查他先前露出的破綻,這半年多來深入韓祈年的勢力腹地,他們更是找到了更多蛛絲馬跡。
他咬了咬牙,道:“都督,咱們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法子,不是嗎?你費心籌謀了這么多年,為什么就不能再多等一段時間?
陛下在天之靈,定然也不會愿意看到你這么糟蹋自己!
屬下懇請都督三思,都督身邊,還有很多真正關心都督、盼著都督好的人……”
風玄知說了一大堆,見面前的男子依然面色不變,只眼眸沉靜地看著他,不自覺地停下了嘴里難得有些亂七八糟的話。
好半響,他輕嘆一口氣,喃喃道:“都督,這世間,真的再沒有你留戀的事物了嗎?”
恒景微微一愣。
這世間,讓他留戀的事物自然是有的。
只是,他最留戀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其余事物就仿佛一下子褪去了所有色彩,眼睛所到之處,都是一片難熬的孤寂。
所以,最終的答案,還是沒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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