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在這樣的亂世,名將比天底下最名貴的珠寶都要寶貴,這也是為什么齊王在發現他手底下的劉巖突然失蹤了后,就不顧一切地封鎖了所有消息。
也是為什么,齊王和青耳族聯軍會和大興的軍隊僵持那么久,明明離望京只有一步之遙,卻遲遲不敢進攻。
這一切都是因為,齊王失去了劉巖,相當于失去了一只最強勁有力的手臂啊!
如今韓圻年會那般輕易從他們手中奪回河東道,也有齊王失去了劉巖的原因在里面。
這樣的人,勢如猛虎,怎么會歸順了他們夫人?又怎么可能,愿意歸順他們的夫人?
察覺到所有人投向她的驚詫視線,時顏只淡聲道:“是的,魯國公方才說的劉將軍,便是曾經齊王麾下的劉巖劉將軍,也是先前鎮守大興西部邊疆的劉津江劉將軍。
如今,他已是被我招安,成了我們的同伴之一。
劉將軍今天遠道而來,只怕累了,改天,我再讓他與各位好好認識一番。”
說完,她朝他們點了點頭,便暗暗拉了恒景一把。
恒景垂眸,眼神暗沉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沒說,邁開腳步拉著她就走了出去。
魯國公看著他們離開的腳步,微微一笑,轉向其他人作了個揖,道:“某此番是特意過來向周副將致謝的,周副將身上的傷乃為了救某的六郎所致,如今見周副將如此有jing神,某就放心了。
若接下來有某能幫得上忙的地方,請周副將盡管開口。
某還有些事情要與夫人和都督商討,便先行告退了。”
他說完,衛六郎也親自上前對周仰行了個禮表達謝意,父子三人便告辭離開了。
他們一走,詭異地靜默了好一會兒的營帳頓時響起一陣再也抑制不住的喧嘩。
“天啦,我沒聽錯吧,那個劉巖劉將軍就是先前大興的那個劉將軍,如今……如今他歸順我們夫人了?”
“想當年,那位的名聲雖然遠遠及不上咱們都督,但他手上也是帶領著百萬大軍的!
當時他短短五年里,就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校尉,成了帶領百萬大軍的將領,雖然這其中有韓圻年提拔的原因在里面,但他也確實立下了不少戰功,他的能力也算對得起這樣的提拔。”
大興的西部邊境雖然不像他們都督鎮守的東北部,有一個可怕而強大的敵人——青耳族,但大興西部邊境群山綿延,山里居住著許多不隸屬于大興的少數民族。
他們借著山勢的遮掩,時不時就騷擾一下大興的邊境,雖然他們人數不多,但因為地勢復雜,他們常年生活在山中,對山中的環境了如指掌,對付起來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劉津江鎮守西部邊疆之前,那里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發生小規模的戰亂,但劉津江鎮守后,西部邊境連續三年沒再傳來戰亂的情報,百姓安居樂業,難得不再受戰亂之苦。
因此,才會有了劉將軍的能力其實不輸給他們都督的傳言。
其中一個將領感嘆著感嘆著,突然道:“我還以為,這劉津江是韓圻年的人。”
畢竟當初,韓圻年對他的重用,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對啊,”另一個將領緊接著道:“可是三年多前,他突然帶著自己的一隊親兵消失不見,連韓圻年都無比驚怒。
如今,他又說要歸順咱們夫人。
這家伙,到底靠不靠譜啊……”
“放心,咱們夫人也不是普通人,那家伙靠不靠譜,咱們夫人肯定心中有數。”
張抑大大咧咧地拍了拍說話的將領的肩膀,哈哈大笑道:“我可聽聞那劉將軍當初是望京地下賭場的打手出身,最初,他就是用他那一身無人能敵的武術讓軍中的人對他心服口服的。
也不知道咱們都督對上這劉將軍,到底誰的武術要厲害一些!
嘖,老子也手癢了,改天定是要找他打上一架!”
其他將領一聽,立刻不依了,“那還用說,當然是咱們都督更厲害了!那家伙怎么比得上咱們都督!”
“對啊!張大頭,你這樣說,可是看不起咱們都督!”
一群人鬧鬧騰騰的,坐在床上的周仰卻眉頭緊皺,有些擔心地看了一眼營帳外頭。
關于那劉將軍,他其實也有事情想與都督和夫人稟告。
從一開始見面起,那劉將軍就沒有給過他一個好臉色,看著他的眼神中,甚至透出了一股濃濃的憎惡之情。
當時,他已是從魯國公口中得知了他的身份,心里自然也是驚疑萬分,只是魯國公十分肯定地說,劉將軍信得過,又聽說他救下了太皇太后和衛大郎,因此,他也不好多說什么。
對于劉將軍對著他時那莫名其妙的敵意,他也想不出一個理所當然來。
雖然他不知道夫人是用什么法子招安那個男人的,但他既然應下了夫人的招安,理應就是他們的同伴,不應該對他有這么強的敵意才對。
他甚至懷疑,那些敵意是他的錯覺。
直到,在回軍營的途中,他們中了埋伏。
當時,他發現有人偷襲衛六郎,情急之下,想也沒想就撲過去替他擋了一劍,因為劍上有毒,他一下子就癱軟在了地上,只能眼睜睜看著敵人朝他舉起了利劍。
那時候救了他的人,是劉將軍。
然而,劉將軍救下他后,用一雙冰冷至極的眼眸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突然,揮動手中的利劍,用冰冷鋒利的劍尖直指他的喉嚨。
在他震驚訝異的眼神下,突然咬著牙帶著濃厚的恨意一字一字道:“那男人的人,也不過如此。
他憑什么、憑什么把她奪去!
能保護她的人,只有我……”
周仰呆愣在原地,因為渾身癱軟,他便是想動一下避開那劍尖都無法。
幸好,那時候,魯國公他們那邊已是解決完了剩下的刺客,匆匆趕了過來,劉將軍這才收起了劍,仿佛沒事人一般走開了。
但周仰十分肯定,當時,他確實從那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一抹冰冷的殺意。
那種,他在戰場上時再熟悉不過的、如影隨形的殺意。
他不知道那男人是怎么回事,但他能感覺到,他的殺意針對的不是他,而是都督。
他話里的“她”,很可能,指的是夫人。
只是,這牽涉到夫人的私事,他自是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下與都督和夫人說這件事。
然而,一想到都督和夫人現在要去見他,他心里就無比不安,拳頭松了又緊了好幾回,終是忍不住掀開被褥,就要下床沖過去。
就在這時,營帳外頭突然傳來一個著急的聲音,“不好了!不好了!”
眾人一愣,就見一個小兵闖了進來,滿頭大汗道:“方才都督一見到那劉將軍,就不由分說地拔劍朝他攻去,那劉將軍竟絲毫不避讓,也拔劍攻了上去。
他們兩人打……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