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茂行臉色難看地看著永泰帝挺直脊背，腳步沉穩，越走越遠。
沈舟橫拔腿就追了出去，這隨侍在側的被驚呆的李公公他們趕忙追了上去，呼啦啦跪了一地。
徐茂行本以為永泰帝只是一時的反抗，沒想到來真的，看著他堅決離去的背影。
徐茂行一跺腳，也追了上去，可憐四十多歲的人，跑的氣喘吁吁的。
“皇……皇上！這是想做什么？”徐茂行滿頭大汗地追上了看著他喘著粗氣說道。
“朕不是說了要飯啊！”永泰帝純凈清澈的雙眸看著他說道。
“胡鬧！成何體統。”徐茂行面沉如水地看著他說道。
“沒有胡鬧，太祖爺起家之前要飯是人盡皆知，不知道何為體統？何為禮儀。”永泰帝深邃清澈的雙眸看著徐茂行說道，“朕憶往昔，苦今朝，時刻謹記太祖爺的艱難。”退后一步道，“太傅教朕絕知此事要躬行，朕親自體會，何錯之有？”繞過徐茂行，繼續朝外走去。
“皇上。”徐茂行撲通一下跪了下來。
永泰帝聽到身后動靜，嘴角微微翹起，轉過身，夸張地走過來，“哎呀！太傅何故如此啊？朕都是謹遵太傅的教誨呀！”
永泰帝上前拉著他道，“快起來，快起來，太傅這樣陷朕于不義呀！”
徐茂行無論永泰帝怎么拉都不起來，永泰帝干脆著中衣直接盤膝而坐，面對著他。
“太傅這是跟朕杠上了是吧！”永泰帝目光平視著他道，發現反抗他并沒有想象中那么難！
“皇上這樣子是臣失職，臣自請……”
徐茂行的話還沒有說完，永泰帝就打斷他的話道，“太傅又要陷害朕。”
“臣絕無此意。”徐茂行聞言立馬說道。
“那為何動不動就自請受罰，打板子、甚至撞柱。”永泰帝眸光犀利地看著他說道，“太傅這樣不愛惜身子，也有違圣人教誨。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損毀。”
“如果能讓皇帝糾正自己的德行，臣就是受罰也心甘情愿，九泉之下的父母也會理解的。”徐茂行大義凜然地說道，“自古忠孝難兩全。”
永泰帝給氣的緊繃著下顎，這大道理太傅比他懂得多。
“太傅無論何時也是這么如圣人似的嗎？”永泰帝單手托腮看著他懶洋洋地說道。
“是！”徐茂行黝黑的雙眸看著他回稟道。
“年輕的時候也這樣嗎？”永泰帝上下打量著斯文儒雅的徐茂行道。
永泰帝看著遲疑的徐茂行，抿嘴偷笑道，“不可以說謊。”
“不是。”徐茂行閉了閉眼凝視著他說道。
“哦！”永泰帝劍眉輕挑看著他拉長聲音。
“皇上跟臣不一樣，臣年輕時可以任性妄為，皇上不可以。”徐茂行嚴肅地看著他說道，“皇上肩負著天下蒼生，世人的表率，必須以圣人教誨要求自己。”
叩首道，“請皇上整理儀容。”
這話真是沒法聊了，永泰帝給氣閉上眼睛，“太祖爺……”
“皇上今時不同往日，這禮法乃是太祖爺定下來的。”徐茂行一臉正色地看著他嚴肅地說道。
永泰帝蹭的一下站起來黑著臉道，“回宮！”拂袖而去。
永泰帝在乾清宮內踱著步，氣得直跺腳，“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怎么就冥頑不明呢！朕想自在點兒怎么就不行，非像他一板一眼的不成。”
“朕就要不修邊幅，朕就要坐沒坐像，站沒站樣兒。”永泰帝一屁股坐在了大殿中央，“他偏不讓朕干什么？朕就要干什么？”鼓著腮幫子氣哼哼的。
李公公心疼地看著自家主子，剛要開口，沈舟橫扯扯他的衣袖，朝他微微搖頭。
永泰帝干脆四仰八叉的躺在殿中央，“舒服啊！”
沈舟橫看著小孩子心性的永泰帝，也真難為他了，年紀輕輕就扛起這么大一個國家。
半點兒容不得差錯，喘口氣都不行！
沈舟橫走過去，跪在永泰帝身邊道，“臣斗膽，可以躺躺嗎？”
“來來來，快試試，特涼快。”永泰帝拍著身旁的平滑如鏡的地板道。
沈舟橫謝恩后，躺了下來，看著彩繪鎏金的天花板。
大殿內安靜的只有永泰的呼吸聲，余下的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朕也想做的讓太傅滿意，可怎么都做不到令太傅滿意。”永泰帝幽幽地說道，聲音中透著沮喪。
沈舟橫嘴張張合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永泰帝，也許他只是想單純的說說。
聽著永泰帝嘮嘮叨叨一大堆，真是大到苦水。
“我是不是很笨啊！”永泰帝自暴自棄地說道。
沈舟橫聞言大驚失色，蹭的一下起來跪在他身旁說道，“皇上不可以這么想，怎么會笨呢！”
李公公他們也呼啦啦跪了一地，‘皇上圣明’。
“絕頂的諷刺。”永泰帝自嘲的一笑道，一咕嚕爬起來，拖著沉重的腳步離開乾清宮。
沈舟橫麻溜的站起來，追在永泰帝的身后。
“皇上，皇上，這太陽曬，別中暑了。”沈舟橫看著空中的烈日道。
永泰帝仿佛無所無覺，如幽魂似的，繼續朝前走。
沈舟橫看著空曠的廣場，干脆道，“皇上臣越矩了。”伸手拉著他朝高處的涼亭走去。
永泰帝也沒有掙扎，單純的跟著他，兩人一起爬到了假山上的六角亭，沈舟橫把他摁在了石凳上。
這地勢較高，沈舟橫環視一圈，將周圍盡收眼底，有點兒風吹草動也看的見。
“皇上知道臣的情況嗎？”沈舟橫站在石桌前，彎腰與他平視道。
永泰帝轉了轉烏黑的眼珠子，看著他說道，“朕調查過你，知道你的情況。”
沈舟橫聞言錯愕地看著他，尷尬的撓撓頭，好吧！誰也不是傻子，這不把你祖宗八代調查清楚，怎么敢放在皇上身邊啊！
“哦！”沈舟橫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不然說什么？
“朕知道你很努力，學業不錯，考中了狀元，被先皇欽點的駙馬。”永泰帝粗略地說了說道，“在平邑縣干的不錯，深受百姓愛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