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這樣的天氣游船也是一件美事。大家都站在甲板之上吹風曬太陽。蕭璀、蕭玴兄弟二人在甲板廳里喝茶,兩人都不約而同望向甲板的同一方向,月九幽所在的位置,她此刻在船頭位置的欄桿上迎風而立,身體隨著風和船的行進輕輕晃動,衣裙與黑發被風吹起,仿佛整個人都融到風里去了,她略側了側頭,兩人看到她擁有完美弧線的側顏,雖離得有些遠,卻仍看得那么清晰。她也不理被風吹亂的頭發,看向自己的右側,原來,風夕嵐也搖搖晃晃地想站到與她同樣的位置上,試了幾次沒有成功。最后只見月九幽輕輕躍起,先是落在風夕嵐身邊,然后抓住她的手臂將她帶起到空中,最后穩穩地落在欄桿之上。
“九幽,哈哈哈,太厲害了。”風夕嵐開心地大笑,惹得望著她們兩人的都跟著輕笑。
“你不曾練過輕功?”月九幽問她。
風夕嵐使勁點點頭:“練了啊,練得不好。”
“那可能是因為你太胖了。”月九幽一記必殺,“身量輕點能躍得高些。”
站在他們身下不遠處的月冷淵笑出了聲,風夕嵐回過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那是不熟練,若是你再胖些,難道躍不起來?”風夕嵐還在硬撐。
月九幽報以一笑。
月九幽的余光掃到花廳時,直接越過了兩人不去看,她趁著風夕嵐不注意帶著她幾次跳躍飛到了更高的桅桿之上,那里有個可以落腳的十字木楔,是船工用來掛小帆的地方。兩人落在那里,引得風夕嵐一陣歡叫,但她又有些害怕,忙抱緊了月九幽,動作一大,月九幽又被抱緊施展不開,兩人于是都站不穩了,向后倒了下來。
下面人一陣驚呼,月冷河從她們站上去的那一刻起就似乎在準備了,他直接跳起來準備去接兩人。月九幽倒下來,本身也沒有任何問題,一轉身就可以帶著風夕嵐站穩在甲板上,但她看到了月冷河,立即用內力將風夕嵐輕輕推開,讓她正好落在了月冷懷中。她自己則在空中漂亮地一轉身,躲過正奔過來的蕭璀的雙手,自己穩穩地站在甲板。
“哈哈哈,太好玩了,月公子你再帶我上去玩玩。”風夕嵐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在月冷河懷里,仍意猶未盡,直到月冷河將她放到地上,她才反應過來,紅了臉。
蕭玴剛才只有驚呼的份兒,根本沒有來得及動身,反道是蕭璀把茶杯一扔就奔了出去,濺了蕭玴一身茶水,他只能苦笑。
到了將近巳時,船才靠岸。
船工忙著搭板橋供大家上岸,除了兩位主人,其余幾人在甲板上看著。這不是固定的碼頭,所以搭起來頗在些廢事。只見月九幽冷著臉上前,一腳踢在準備好的搭板之上,幾塊板子“嗖”地飛出去,一頭掛在船頭,一頭插進了河灘之中。一腳就搭得七七八八了,她自己先下了船,眾人一陣驚呼。
月冷淵捅了捅月冷河,輕聲問:“她這是發的哪門子邪火?”月冷河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等眾人下船,她已經把林子周圍巡了個遍。宇凰和鳳漓親自將月家準備的馬車、馬、一應物件也都查了一遍,才放心去請蕭璀和蕭玴。大家正在整理行裝,見一輛馬車飛馳而來。一位月家家仆先給蕭璀和蕭玴行禮,說道:“風二小姐到了。”水路蜿蜒曲折,沒想到走陸路也到了。
風夕嵐聽聞忙上前查看,卻見風凝紫雙眼緊閉,毫無反應。
“凝紫!”風夕嵐一聲慘叫,回身就拔劍擱在那家仆的脖子上,怒吼道:“你把我妹妹怎么了?”把那人嚇得跪在了地上。
月九幽默默地站到蕭璀身前,蕭璀在她身后,看著她今天梳的發髻出神,今天是連金釵都懶得插了,像男子一樣的挽起,如果不是穿著裙裝,從后面看定會被人認為是個公子了。
“主上,我去看看。”月冷河請道,就見蕭璀點了點頭。看到月冷河去了,風夕嵐也忙跟了過去。見月冷河正在給風凝紫請脈,她急切的問:“怎么樣?”
“風大小姐,您不要急,二小姐暫時沒事。”月冷河收回手答:“應該是有人給小姐喂了藥,讓她昏睡過去了。”
“我去殺了他!”風夕嵐氣憤地提劍就要走。
“大小姐莫急,我想這是為了二小姐好。”月冷河忙攔住她,輕輕奪下她的劍。這時,其余人也走過來聽他解釋。他接著說道:“如果小姐醒著,定是又怕又擔心您,哪里睡得著,這連著幾個時辰的馬車顛簸,該是受的什么樣的罪。所以家主應該是安排了人給小姐吃了藥,又給小姐安頓在這么軟的榻上,一覺睡醒就能見到你了,也不知道旅途的勞苦,多好。”
“可是,怎么還不醒?”
“等藥效一過就能醒了,您就放心吧。”月冷河安慰說。
正說著,就聽見窩在被子里的二小姐咳了起來,輕喚:“姐……”正當大家松一口氣的時候,這位風大小姐卻軟軟地跌到月冷河懷里失去了知覺。
這下可急壞了月冷河,剛才給二小姐把脈就覺得不妥,還沒辯明白,這位又倒下了,也真是時候。他將風夕嵐和風凝紫放在一起,先喂了保命丹,叫了聲“得罪”,再細細檢查二人的眼底、指甲、頭頂、頸后、血脈紋等,最后下了馬車。
“怎么樣?”蕭玴問。他本想到了落星城,找個好點的醫士給看看,現在看是來不及了。
“中毒。”月冷河不無擔憂地答道。
蕭璀蕭玴二人又不約而同皺起了眉。
“兩人都中了毒嗎?可知是什么毒?”蕭玴追問。
“還不清楚,但肯定是慢性的,應該兩人中的是同一種。”月冷河皺眉搖搖頭,他快速在頭腦里面搜索各種毒藥。
“七哥,兩位小姐這樣,估計還是得進城,怕是需要用藥。”蕭玴低頭對蕭璀說。
“離此地到最近的城鎮要幾日?”蕭璀問。
“三日即可到下弦鎮。”蕭玴對落星城和落月城都十分熟悉。
“那還在月家伸手夠得著的地方。”蕭璀點點頭同意。
眾人馬不停蹄趕路,直到天近黑才停下來。鳳漓前去探路回來報,前方林中有個樵夫或是獵人休息用的木樓現今無人,也還干凈,有柴有灶,眾人今晚可以去那里休息。如今的天已經不太適合露宿,越往南水氣越重。
大家到那一看,可真是個不錯的休息之地。這里風小且溫暖,說是樓其實也就一層,只是被木頭架到了空中,這么做可以防蟲防野獸,樓前還有條小溪流過。
屋子被騎馬的先來的四個侍從收拾得干凈體面,屋里沒有分隔,看來大家得待到一處了,唯一的木床兩位主子讓給了兩位中毒的小姐。
鳳漓、宇凰澆水泡茶,小清、小濁就拿出干糧分給大家吃。
“你們就給你們殿下吃這個?”宇凰搖搖頭對小清小濁說。
“那你們吃什么?”小清小濁好奇地問。
“一會你就知道了。”鳳漓、宇凰得意地笑著。
不一會兒,就見月冷淵先進來,扔了幾條魚在門廊前,對眾人說:“溪里有魚,還不少呢!宇凰,收拾了給烤起來,留一只給風家小姐煮湯補身子。”宇凰應了急忙去拾魚。
“魚都烤了吧,用這個煮湯更補些。”沒見人先見到了活物兒,是一對山雞,被扔在地上后還在撲騰,說話的人正是月九幽。她跨進房間,在火邊坐下,剛才誰都沒有看她離開。
“還有這,一起收拾了吧,吃不完的烤干了帶上。”又有三只兔子被扔在了地上。
小清、小濁驚得眼珠都要掉下來了。
“我們最差就是這些,有次冷河大哥還抓了只鹿……”宇凰得意地說,一邊和鳳漓麻利地拾起東西去廚房忙活去了。
月九幽抬眼看了下小清、小濁,兩個立馬識趣地跟上去幫忙,她對著二人的身影叫道:“兔毛留下,我有用!”
蕭玴笑著對月九幽說:“我的人都使喚上了。”
“屬下不敢。”月九幽頭都沒抬,在撥弄未燃著的柴。柴弄好了,她就去床邊看了兩位病人。
風凝紫捂著手帕輕輕咳著,風夕嵐此時也輕輕睜開了眼。
“凝紫,九幽……我這是……”
“哥,夕嵐醒了。”月九幽叫道。
月冷河他們忙走到床前來。眾人把她暈倒、中毒的事情全部講了。
月九幽扶起風夕嵐,讓她靠在床頭,倚著自己,月冷河也坐到她的身邊,冷靜地看著她,誠懇地說道:“我在等你醒來,因為要解毒,我就需要知道你們中了什么毒,是怎么中的毒。我現在可以告訴你的是你們中的是慢性的毒,是通過接觸這些毒藥,慢慢浸染進你們的身體里的,你細想想,每天做的事情,注意,不是吃食,是別的你們兩人都有接觸的東西。”
風夕嵐望向身邊的風凝紫,兩人似乎都在努力回憶月冷河說的這樣東西。
風凝紫先問道:“您可知我們中毒的時日,我們就可以回憶起異樣的地方。”
“三月有余。”月冷河答。
“為何凝紫早就發病,而我卻今日才發?”風夕嵐對于兩人一起中毒還有些疑惑。
“你要多謝二小姐,我給她把脈發現她本身就底子弱,再加上令堂去世,她定日夜哭泣傷了身,所以這一點點的毒也使得她的身體雪上加霜,提前就顯出了病態。”
“原來是這樣,我身體一向不錯,又有練武,所以我發病較慢。”
月冷河點點頭:“但不管你們身體是否正常,不出半年就會香消玉殞。所以想想三個月前左右,你們身邊的事情,再普通的也不要放過。”
在她們思索的同時,月冷河突然抓起風夕嵐的手,手中短刀一瞬割破了她的手指,還未等她呼出聲來,血已經滴下來,他用指尖接住一滴,放進了自己嘴里。
“哥!”月九幽也驚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