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布滿血絲的眼睛緊緊盯著蕭鈺,不敢錯過半分,蕭鈺與旁人不同,別人生氣喜歡大喊、怒斥,她卻是越生氣越平靜,如此刻這般,不動聲色之間,直教人汗毛倒豎。
安王喉結滑動,總算是咂摸出了點后悔的意味,他覺得蕭鈺不是在嚇唬他,他是真的敢!
心里一慌,面上的兇狠氣勢便維持不住,露了破綻,“你想做什么?”
仔細聽已經有了幾分顫音。
蕭鈺玩味的勾了勾唇,“干什么?”
她松開安王的衣襟,在他疑惑戒備的目光中活動了一下手指,隨即迅猛至極的給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遠處等著的撫月聽見了都不由得渾身一抖,這要是打在臉上,得多疼啊!
安王毫無防備之下被打的臉一偏,踉蹌了一步,沒站穩直接摔在了地上。
他捂著自己的臉難以置信的轉頭看向蕭鈺:“你——”
“本王如何?本王見你嘴能說會道的,想必臉皮也挺好,就隨手試試,如今看來,是挺厚的。”
安王被她氣的臉紅,“你要殺要剮盡管來,在這兒討點口頭上的便宜做什么?男子漢大丈夫凈會使些婦人手段,呸!”
蕭鈺動作一動,“哦?婦人手段?”
她走到安王面前,二話不說拎著他的衣領,反手又是一巴掌,安王恨極:“蕭鈺!你休要猖狂,我——”
“鏘”的一聲,冷冰冰的匕首抵在了安王的脖子上,他瞳孔驟縮,頓時沒了動靜。
蕭鈺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不是挺有骨氣的嗎?方才不還說要殺要剮隨便嗎?怎么——怕了?”
迎著她戲謔的目光,安王很想梗著脖子說不怕,可稍稍一動他就感覺那匕首又壓緊了一分。
他到底還是惜命的,直接閉上眼裝死。
蕭鈺輕輕拍了拍他的臉:“第一掌,本王是替陛下打的,你以下犯上,對陛下動手,罪該萬死;這第二掌是本王替自己打的,你編排本王什么?斷袖?挾持陛下是貪圖陛下美色?你可真敢說啊。”
安王抿緊唇,不吱聲。
“呵,別說本王不好那一口,就算是真的,也輪不到你在這兒說三道四,來人——”
蕭鈺一聲令下,撫月、凝昭她們全部進來了,看著這樣的場景,周喜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哎呦,這又是怎么了?”
“陛下受傷了?”
周喜過來要看看君容的手,君容冷著臉避開:“無妨。”
“太傅。”
蕭鈺轉過來看著君容:“陛下有何吩咐?”
“太子自盡,安王若是此時再死,少不得被人說我獨斷專橫,冷血無情,不如賞他五十大板,讓他繼續回去閉門思過,抄寫佛經三百遍,再撤去他的郡王爵位,降為永安侯吧。”
安王猛地睜開眼睛,就對上了蕭鈺晦暗的眸子,“好啊,既然陛下如此寬容,那本王便遂了陛下的意,周喜,聽到了嗎,就按陛下的吩咐辦,五十大板可別把安王打死了,打完好好的給安王送出去,知道嗎?”
周喜看了眼臉色灰敗下來的安王,點點頭:“是,奴才記得了。”
蕭鈺這才松開安王的領子,她站直之后,伸出右手,手心向上,凝昭立刻上前遞了干凈的錦帕。
蕭鈺接過,慢條斯理的擦著自己的手,連指縫也不放過,兩只手都擦干凈之后,她把帕子扔在了安王的身上,“永安侯好生收著,晚些時候,怕是用的上。”
語畢,她臉色恢復如常,面無表情的轉身,“送陛下回寢宮。”
“是。”
蕭鈺和君容回了賢榮宮,一邊走一邊吩咐:“紅袖,去打盆熱水來。”
“問風,去把治外傷的藥膏取來,再拿點紗布。”
“是。”
眾人領命而去,聽花端了兩杯清茶放在小幾上,無聲的退下。
蕭鈺和君容隔著小幾坐在軟榻上,蕭鈺拉著君容的手翻來覆去的看了看:“還有其他的傷處嗎?身上受傷沒有?”
君容搖搖頭:“他沒打到我幾次,都是我打他的,他身上的傷肯定比我多。”
蕭鈺聞言抬眸瞥他一眼:“就你這小細胳膊小細腿,打身上也不疼。”
君容瞪大眼睛:“但我和封將軍學打拳了,他說我悟性很好的。”
“嗯,是是是,陛下最厲害,被人推倒只是因為走神了,不是因為你力氣小。”
君容:“……”
他幽怨的看著蕭鈺,見她抿著唇角忍著笑意,無奈的咕噥:“我是真的很厲害了。”
蕭鈺當沒聽到,紅袖她們取了東西來后,她就專心的處理君容手上的擦傷,涂藥的時候冰涼的藥膏刺的君容縮了縮手,蕭鈺只好用了些握住他的手,沉聲道:“別動。”
君容聽著她低沉中帶著帶點溫柔的聲音,不由得抬頭打量她。
蕭鈺專注做什么事的時候,會習慣的淺淺蹙眉,唇瓣也微微抿著,瞧著像是生氣了,然而你一喚她,她的眉眼又會瞬間舒展開,沖著你微微一笑。
每次看到這樣的蕭鈺,君容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
此時也一樣,然而看著看著,安王說的話又不合時宜的蹦了出來。
蕭鈺確實好看……他要是喜歡誰,怕是沒誰能拒絕吧?
君容想著就覺得高興不起來。
為什么不高興呢?
君容捫心自問,卻找不到原因,那些情緒亂麻一般的糾纏在一起,讓他無處下手。
不過有一點他倒是很清楚,他不會讓蕭鈺討厭自己的,不會讓他放棄自己的。
君容眸中閃過思量的光,忽然就懂了自己為何在安王沖過來的時候沒有躲開。
因為他不想讓蕭鈺看到自己兇狠陰暗的一面,他希望自己在蕭鈺的心里能永遠保持一個單純干凈的模樣。
想通之后,君容乖乖的把手翻了過去,任由蕭鈺給紗布打結。
“這段時間注意別碰到水,小傷,養幾天就能愈合。”
蕭鈺自顧自的說完,后知后覺君容好像好久沒出聲了,疑惑的看向他。
君容眨眨眼:“我記住了,下次不會再自己一個人面對危險,子衣不生氣好不好?”
他用自己粽子一樣的手在蕭鈺的手心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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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容:我撒嬌,我錯了,下次還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