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宸躲在暗處看著來來往往的玄鷹軍,心里越發不安。
殺手都已經現身引開一波人了,怎么玄鷹軍的數量不見少反而越來越多?
難道還有援兵?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
魚宸低頭看一眼蕭鈺的人皮面具,確定沒什么問題之后,忙從地上抓了一把灰,給自己和蕭鈺的臉都抹上了。
落魄富家公子秒變流浪漢,他也不抱著蕭鈺了,轉而把人背了起來。
可在起身的瞬間,他心里那根警惕的弦驀地震響了起來。
他反手點了蕭鈺的穴道,確定她不能動也不能說話,這才把人背起來,佝僂著身子往外走,混在路過的百姓里,乍一看絲毫不顯突兀。
“你們等等,不要亂走,玄鷹軍在搜查刺客,站住,等我們問過才能放你們走。”
魚宸眼睛一瞇,托著蕭鈺腿彎的手不由自主的緊了緊。
“哎,是是是。”
“刺客啊,怎么會有刺客呢?”
“人家說有肯定是有,老老實實等著,抓出來了我們也好安心不是?”
六個百姓加上魚宸和蕭鈺,一共八個人被趕著靠墻站立。
十個玄鷹軍圍上來,為首那人一個個問過去,另一個則目光如炬的打量他們。
魚宸在雙重的壓迫下,緊張的咽了咽口水。
“你——抬起頭來,你背上是什么人?”
搜查的人站到面前,魚宸似是被嚇了一跳,畏畏縮縮的抬起頭,小心的看了對方一眼,聲如蚊訥道:“草民是故城本地人,在鄉下有些田,今年遭了災,家里的人都沒了,只剩下草民和賤內……”
他側過臉看向背上的蕭鈺:“看,這是賤內,重病在身,昏迷不醒,草民正準備帶她去找個大夫。”
“病了?”玄鷹軍對視一眼,神色越發嚴肅:“放下來看看。”
“這……不方便吧?賤內到底是個女子……”
魚宸猶猶豫豫的一臉為難。
“我們又不脫衣服,就看看模樣,你這么害怕做什么?”
他的語氣陡然嚴厲起來,魚宸嚇了一跳,忙俯身把蕭鈺放了下來。
百姓們也不說話了,看熱鬧似的盯著他們看。
魚宸扶著蕭鈺,掀開她的兜帽,露出她那張被涂了灰也難掩姿色的臉。
柔美嬌媚,確實是個姑娘家。
毛茸茸的一圈白色領子襯著她的小臉很是相得益彰。
玄鷹軍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兩眼,“嗯……得的什么病?”
魚宸又把兜帽給蕭鈺戴上,動作溫柔細致,眼里盡是深情,把一個深愛妻子的丈夫形象演繹的淋漓盡致。
“雪災之后流離失所,又沒怎么吃飽飯,染了風寒,一開始沒理會,結果越來越嚴重,好不容易今天退燒了,我就背著她去找大夫了。”
玄鷹軍看著他,轉頭和自己人商量了一下。
“看著不像,放他們離開吧?”
“王爺是個男子,怎么也不會穿女裝吧?”
“那放他們走?”
“放吧,還有那么多人沒查呢,別耽誤時間了。”
“行吧。”
領隊的轉頭對魚宸幾人擺擺手:“你們走吧,從那邊走,別和其他人走混了,他們還沒查呢。”
他伸手指了指另一頭的百姓,魚宸瞥了一眼,正好就見一身銀云紋白袍外罩狐裘的君容策馬而來。
雖然他不認識這張臉,但見周圍的玄鷹軍畢恭畢敬的模樣,就知道此人身份不簡單。
萬一看出了破綻……
他心里一緊,背起蕭鈺就往相反的方向走。
他恨不得給自己插上翅膀飛出去,可前后左右都是人,百姓們走的慢吞吞的,他要是健步如飛,不就更明顯了?
萬般無奈之下,他只好一步步往前挪。
君容騎在馬上,目光四下逡巡,青衣跟在他身邊,抿唇不語,也在認真的觀察。
馬兒跑的到底比人走的快,聽著馬蹄聲越來越近,魚宸的心一陣陣緊縮,頭低的更深了。
終于,君容來到了魚宸的身邊,他背著個人太顯眼了,君容在人群中一眼就鎖定了他。
他眸子瞇了瞇,擦肩而過的瞬間,視線落在了蕭鈺露出的小半張臉上。
魚宸感受著頭頂傳來的壓迫感,不動聲色的動了動,顛了一下蕭鈺,兜帽落下來,剎那間蓋住了蕭鈺的臉。
也是這一剎那,蕭鈺的睫毛顫了顫。
君容心里霎時有了絲莫名的感覺,擦肩而過的剎那,蕭鈺驀地睜開了眼睛。
透過兜帽的間隙,隔著薄薄夜色,倆人的視線剎那間交匯,皆是一愣,蕭鈺的嘴唇動了動。
持著火把的玄鷹軍快步跑過來,橙黃色的光芒落在蕭鈺眼底,雖然沒發出聲音,君容卻還是認了出來,她說的是——長歡。
“站住!”君容身下的馬已經跑過去了,又被他猛的拉住韁繩,硬生生調轉了馬頭,“來人——把他拿下!救下他背上的人!快!”
他這一聲如平地驚雷一般,震得在場眾人心神俱震,青衣率先反應過來,手腕翻轉間,銀針如雨般刺向了魚宸。
銀針細如發,在夜色中很難被發現。魚宸躲過了一波,卻還是一時不察被刺中了手臂。
“唔……”
魚宸悶哼一聲,也不再掩飾,眸光霎時變得狠厲非常,“你怎么看出來的?”
君容沒說話,玄鷹軍迅速的包圍了魚宸的所有退路,想走他只能從身后的墻上飛出去。
“鏘——”
刀齊刷刷的出鞘,蓄勢待發,風過,月冷,所有人都在等。
“放下她,我還可以饒你一命。”君容居高臨下看著魚宸。
魚宸哂笑:“是你傻還是我傻?我放下她,下一秒就會被砍成肉泥吧?”
“你不放就能逃的掉了?”君容看似云淡風輕,實則捏著韁繩的手用力到青筋畢露,甚至微微顫抖。
“既然橫豎都是死,那我不如帶著他一起,黃泉路上找個伴,走的也不寂寞,你說是吧?何況她這么尊貴,我不過是個無名小卒,有她給我陪葬,我這輩子也不虧了。”
死到臨頭,魚宸反而豁出去看開了,渾身都放松下來。
“她給你陪葬?你也配?”
君容眸光迅速暗沉下來,深不見底,仿佛在醞釀一場狂風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