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里翻出個木匣子。
她將匣子放到花漫漫的面前,說道。
“你不在家的這段時間里,我讓人將你以前用過的那些小零碎東西都收拾起來,你看看還有沒有能用的?有的話就帶回去吧。”
花漫漫打開匣子一看,發現里面的每個東西都很熟悉。
有她小時候玩過的布老虎,有她曾經愛用的珠花,有她沒做完的小荷包,有她給弟弟們繪制的奇怪畫像……
幾乎每件東西,都能代表她的一段回憶。
她透過這些小玩意兒,仿佛又重新經歷了一遍原主的童年。
最后,花漫漫的視線停留在了一顆黑漆漆的珠子上。
這顆珠子只有指頭大小,看起來像是紫檀木打磨而成的,上面還鐫刻有一段梵文。
花漫漫不懂梵文,所以不知道這段梵文講的是什么。
珠子中間有個孔,一條紅線從孔洞中穿過去。
花漫漫將它拿在手腕上比劃了一下,發現它做手鏈太長,但做項鏈又太短了。
她好奇地問道:“這是哪來的?我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何氏一看到那枚紫檀珠子,立刻就想了起來。
“這個啊,這是你從外面帶回來的。”
她見漫漫一臉茫然的樣子,知道漫漫是徹底不記得了,便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原來在花漫漫四歲那年,她曾經走丟過一次。
那時候恰是上元節,忠安伯帶著妻兒出門去逛燈會,過程中花漫漫被拍花子給抓走了。
好在發現得及時,拍花子還沒能把花漫漫帶出城,就被官兵給逮住了。
花漫漫成功獲救,但因為驚嚇過度,再加上受了風寒,導致她回到家后就開始高燒不退。
何氏想起那時的事兒,此時仍舊心有余悸。
“大夫說你要是第二天還沒退熱,你的小命就危險了。
嚇得我整宿都不敢合眼,寸步不離地守在你床邊。
好在你福大命大,半夜里你就開始退熱了。
第二天你就醒了,只可惜你醒來后便把走丟后的那段經歷全給忘了。”
花漫漫恍然。
難怪她的記憶里完全沒有走丟這一段呢。
原來是選擇性失憶了啊!
何氏溫聲道:“那種事情忘了也好,所以我們之后沒再跟你提過那件事。”
花漫漫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何氏指著他拿著的紫檀木圓珠說道。
“在你被找回來后,你手里就拿著這枚珠子,我們也不知道你是從哪兒弄來的,你自己也記不得了,我便替你把這顆珠子收了起來。”
花漫漫轉動手里的紫檀木圓珠。
心里隱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按照里的套路,出現這種來歷不明的東西,再加上失憶,輕輕松松就能引出一段十萬字的狗血劇情。
可她只想安安心心地茍到大結局。
她一點都不想跟狗血沾邊啊!
何氏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對了,你被找回來后,身上還丟了個荷包。”
花漫漫心里那種不好的預感更加強烈了。
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是個什么樣的荷包?”
何氏一邊回憶一邊說道。
“那個荷包還是我親手做的,因為是上元節,我特意在上面繡了幾個白白胖胖的元宵。”
花漫漫忙問:“您在上面繡了名字嗎?”
何氏搖頭表示沒有。
花漫漫松了口氣。
沒有繡名字就好。
就算將來狗血找上門,她也可以拒不承認。
何氏見狀,還以為她是舍不得那個荷包,含笑道。
“你要是喜歡那個荷包的話,回頭我再給你做個一模一樣的。”
花漫漫瘋狂擺手表示不用。
開玩笑。
那個荷包可是個不定時炸彈,她巴不得丟得遠遠的,怎么可能再要一個帶在身邊?
是嫌自己死得還不夠快嗎?
何氏:“那這珠子,你要帶走嗎?”
花漫漫:“不用,這東西我拿著也沒用,您看著處理吧。”
何氏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她從匣子里挑揀出幾個頗有紀念意義的東西,準備帶回去好好收藏。
何氏蓋上木匣子,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問道。
“上次我給你的方子,你回去有沒有按時吃?”
花漫漫頭皮一緊。
又來了!何氏帶著她的催生大魔咒又來了!
花漫漫顧左右而言他:“最近事情特別多,先是昭王受傷,然后又是祖母病逝,我都沒空去想那些事。”
何氏只知道昭王被皇上勒令閉門思過,并不知道他還受傷了。
她急忙問道:“昭王傷得很重嗎?”
花漫漫:“挺嚴重的,需要修養很長一段時間。”
何氏憂心忡忡:“昭王還那么年輕,萬一落下個后遺癥怎么辦?”
花漫漫安撫道。
“你別太緊張了,府醫說王爺的體質很好,只要好好修養,應該能痊愈的。”
何氏稍稍放下心來:“那就好。”
隨后她蹙起眉頭,責備道。
“你明知道昭王受傷了,身邊很需要人照料,你怎么還要留在伯府過夜?你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
花漫漫:“沒事的啦,王府里那么多人呢,王爺不可能缺人照顧的。”
話雖這么說,何氏還是放心不下。
“你明兒一早就回去,我們這里不需要你幫忙,你只需要安心照顧好昭王就行了。”
花漫漫心里很不樂意。
要是她明兒一早就回去,昭王一準兒要查她的功課。
到時候她答不上來怎么辦?
以昭王那狗脾氣,肯定又要趁機折騰她。
她還是晚點回去比較好。
能拖一時算一時。
花漫漫湊過去抱住何氏的胳膊,開始軟磨硬泡,非要晚點回去。
何氏架不住她的癡纏,最后只能妥協,同意她明兒晚上再回去。
次日,開始有人陸陸續續地來到忠安伯府吊唁。
家里來了客人,花漫漫不好意思睡懶覺,一大清早就起來了。
她換上素凈的白色襦裙,鬢便插了朵小小的白色絹花,面上不施脂粉。
何氏也是差不多的打扮,只不過她的身上還多了件麻布做成的孝衣。
她和花定宗跪在靈位旁邊,在他們身后還跪著花博聞和花博容。
每個人的眼眶都是紅紅的。
花漫漫作為已經出嫁了孫女,只需要磕個頭,上三炷香就行了。
但她還是乖乖地跪在了兩個弟弟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