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漫漫回到譽王府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個老大夫背著醫藥箱從王府里出門。
管家目送老大夫離去,扭頭就見到了世子爺。
他趕忙拱手作揖:“拜見世子爺。”
花漫漫一邊往里面走,一邊問道。
“怎么會請大夫?府中有人生病了嗎?”
管家如實回答:“是杜先生受了點傷。”
按理說王府中應該要備著府醫的,但因為真正的譽王并不住在這里,這里只是一座空殼,象征意義大于實際意義,自然也就沒有費心去請大夫來常駐,現在只能臨時從外面請個大夫過來給杜先生治傷。
花漫漫直接去了杜先生的住處。
“聽聞先生受傷了,我特意來看看。”
杜先生的額頭上纏了紗布,手指頭也是又紅又腫,站起來時姿勢很不對勁,看起來像是肩膀和腿受了傷。
即便他竭力裝作從容的樣子,行動之間仍舊顯出幾分滑稽。
“世子爺終于回來了,屬下正好有話要跟您說。”
說實在的話,花漫漫見到他這副慘樣是真的很想笑。
但為了維持住表面上的友好,花漫漫只能努力將想要上揚的嘴角壓下去。
她故作正經地問道:“先生想說什么?”
杜先生:“屬下聽聞慶王府的世子出了事,差點就丟了命。
屬下不知道此事是針對慶王府而來,還是針對所有的藩王世子。
總之為了保險起見,您最近這段時間都不要外出,以免遭遇不測。”
花漫漫乖巧應道:“好的。”
杜先生:“世子爺這兩天跟攝政王相處得如何?”
花漫漫露出個頗為意外的神情。
“沒想到先生生得相貌堂堂,私底下竟然這么八卦啊?”
杜先生的嘴角抽了抽。
“我不是喜歡八卦,我只是想要關心一下世子爺而已。”
花漫漫:“這樣啊,我們相處得挺好,謝謝先生的關心。”
杜先生原本還想問一些他們相處時的細節,但又怕世子說他喜歡八卦,他只能壓下想問的念頭,轉而說起了另外一些瑣事。
“家書已經送回去了,應該過不了多久就會送到譽王手上。”
“后天就是遷都大典,到時候會有很多事情要忙,世子爺最好趁這兩天好好休息,養足jing神。”
“遷都大典過后,朝中應該會有一番人事變動,如果有可能的話,希望世子爺能夠爭取到一個在朝中當差的機會。”
花漫漫聽到這里,忍不住問道:“我們不是參加完遷都大典就要回去嗎?”
杜先生顧左右而言他:“倒也不用太急,先看看再說吧。”
花漫漫回到自己的住處,發現院墻旁邊的梯子還在。
“這梯子怎么還在呢?”
椒桂老老實實地回答:“這梯子是您親自搬過來,您沒說要撤走,我們誰也不敢亂動啊。”
她頓了頓,又小聲問了句。
“這梯子要撤走嗎?”
花漫漫認真想了下。
雖然她已經明令禁止翻墻這種行為,但以她對那對父子的了解,想讓他們徹底改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萬一將來小孩又偷偷翻墻的話,這邊沒人接應他,他豈不是會很危險?
“算了,還是留著吧。”
椒桂聽了這話,表情變得有些奇怪。
她雖然只是個小丫鬟,但也曾經歷過許多人情冷暖,心里自有一套看待世事的標準。
平時她看著世子爺和攝政王父子嬉笑打鬧,心里就有種隱隱的感覺,仿佛他們就像是真正的一家三口似的。
她一直在告訴自己,那只是她的錯覺而已。
世子爺不可能對攝政王動心的。
可是現在,世子爺留下了那個木梯。
在別人看來那只是一個普通的木梯,可對于像世子爺這樣的人來說,留下木梯就等于是給人留下了一條隨時通往她心里的通道。
椒桂跟著世子爺進屋,小聲問道。
“世子爺是不是喜歡攝政王……”
花漫漫腳步一頓,扭頭看向她。
椒桂也跟著停下腳步,接著前面的話道。
“……家的小世子呀?”
花漫漫沉默片刻,然后由衷地建議道。
“以后說話不要大喘氣。”
這樣很容易嚇死人的!
椒桂不明所以,但還是乖巧點頭:“嗯!”
花漫漫坐到矮榻上:“我是挺喜歡那小孩的,懂事又乖巧,重點是長得還很漂亮,特招人喜歡。”
她想起自己跟李洵相處時的情景,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笑得很是愉悅。
椒桂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將壓在心里的話說出了口。
“奴婢也覺得攝政王府的小世子很可愛,但是,那畢竟是人家的兒子,您就算再怎么喜歡他,也千萬不要……不要……”
花漫漫看向她,似笑非笑地問道。
“不要什么?不要喜歡上攝政王嗎?”
椒桂心頭一跳。
這一瞬間,她竟覺得面前的世子爺跟攝政王有幾分相似。
笑起來時都給人一種非常危險可怕的感覺。
她雙腿一軟,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奴婢不該多嘴妄議世子爺的事,是奴婢該死,請世子爺懲罰!”
花漫漫沒有讓她起來。
穿越到這個世界的時間沒多久,但花漫漫卻已經迅速適應了這個世界的規則。
她甚至有過一種朦朧錯覺,似乎曾經她在這個世界生活過。
當然,那僅僅只是一種錯覺而已。
花漫漫不疾不徐地說道。
“且不提我對攝政王根本沒那方面的心思。
即便我真對他有什么想法,那也是我的事,輪不到旁人來插嘴。”
椒桂低垂著腦袋沒吭聲。
花漫漫:“我知道,你是怕我因為兒女私情而耽誤了正事。
你們都想讓我放棄正常人的七情六欲,全心全意做一個只為譽王府而過的工具人。
我能理解你們的心情。
可是抱歉,我做不到。”
不論是她,還是已經死去的陸漫,都是活生生的人。
她們理應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力,而不是像個棋子似的,永遠活在別人的操控之中。
椒桂抬起頭,眼眶紅紅的。
她哽咽著說道。
“奴婢沒想過要讓您當個工具人,奴婢是害怕啊!
您的身份是個秘密。
一旦被別人知道了您是女兒身,您就得背上一個欺君之罪。
奴婢不想讓您死,奴婢希望您能好好地活下去。”
花漫漫垂眸看著她。
兩人四目相對。
椒桂聽到世子爺輕聲問了句。
“你聽說過一句話嗎?不自由,毋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