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三十里處的一個村莊里,張震天一身布衣打扮,收斂了內力,在山腳下撿著柴火,看起來跟普通老大爺一般模樣。
陳覓冬追著小雞玩得正來勁,白糯無奈地翻了翻白眼,“覓冬!快來幫忙剝玉米,不然你今晚沒飯吃了哦!”
“好嘛好嘛!”陳覓冬小跑過來一屁股坐在地上,拿起簸箕里的玉米動作嫻熟地剝了起來,不一會兒就剝了三十來個玉米,看得白糯目瞪口呆。
“怎么樣,人家好厲害吧!”
白糯點點頭,“好厲害!”
“人家小時候每天都要剝玉米,還要刮木薯呢!”
“那你肯定會做飯咯?”
陳覓冬一臉的自豪,“那當然啦,人家不僅會做飯,還會砍柴、烙大餅、喂豬、種菜、插秧、彈棉花,樣樣都行,是生活小能手哦!”
白糯一臉的驚喜,挽住了她的手臂,“那接下來的生活就靠你了。”
“那你可要討好人家!”
白糯點頭如搗蒜,“要的要的!”
“那你說,景楊小哥哥會不會喜歡人家?”
白糯面露難色,“這個……我也不知道。”
“哼,你好歹鼓勵一下人家嘛!”
這時,張震天挑著柴火走了進來,“覓冬姑娘,鎮國公府的門檻高,老夫給你介紹一個大壯小伙,怎么樣?”
“哼,人家只要景楊小哥哥!”
張震天笑著搖了搖頭。
張云京從屋里走了出來,“爹,文雋姑娘有消息了嗎?”
“還沒有,現在皇城里嚴防死守,我們的人很難打探消息,不過云兒放心,那姑娘武功了得,又極聰明……”
“對對對!不用擔心噠,猴哥好厲害噠!”陳覓冬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的傷怎么樣啦?”
“已無大礙了,多謝姑娘關心。”
“你太瘦了啦,要吃多點哦!”
張云京笑而不語。
那一邊,白糯跟張震天已經聊了起來;
“姑娘,前朝和南宮家的恩怨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
白糯不置可否,“不是南宮家也會有別人,您也說了,那是前朝,已經過去了。”
張震天嘆了一口氣,“我們為復國而活,身上有著血海深仇和不可推卸的責任啊。”
“前輩,斗膽問您一句,您對復國的把握有多大?”
張震天心里跟明鏡似的,“沒有把握。”
“那為何還要孤注一擲?”
見他默不作聲,她又問,“是責任嗎?誰給的責任?前朝皇室給的嗎?”
“晚輩有一愚見,我認為人應該活在當下,上輩子的恩怨已經過去了,您再執著也只能徒增煩惱和引起不必要的殺戮,傷人又傷己。”
“白姑娘!血海深仇不報,誓不為人!”張云京激動了起來。
白糯呵呵一笑,“你沒殺過人嗎?”
張云京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我殺的都是該殺之人!”
“該不該殺那要看什么立場,在你眼里,南宮家和所有朝廷的臣子都該殺,在朝廷眼里……”
白糯沒有說下去,其意不言而喻。
張云京冷哼一聲,“你是朝廷的人,自然幫著朝廷說話。”
“你莫不是忘了,我和我的朋友剛把你救出來!”
張云京一時語塞,羞紅了臉。
“云兒,不得無禮!”張震天呵斥道。
“為了所謂的責任,你們要讓自己世世代代的子孫都陪葬嗎?前朝已經覆滅了,有誰會記得你們的忠誠?
“提起老張家,別人也只是道一句,反賊!值得嗎?”
“住口!南宮家的人才是反賊!”張云京激動得青筋暴起。
白糯冷笑,“你不妨去問問天靈國的百姓,認誰為主?誰是反賊?”
“你有膽子造反,沒勇氣面對現實嗎?”
張云京低下了頭,仍是忿忿不平,他自懂事以來就被告知身上帶著復國的責任,背負著家族的血海深仇,想到多年來苦練武藝,顛沛流離,歷經多少次殊死一搏,東躲西藏,沒有過上一天的安穩日子,他心中頓時生出一股濃濃的苦澀。
張震天又嘆了一口氣,“曾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他拍了拍還隱隱作痛的胸口,“老了啊!”
“前輩,放下仇恨吧!犧牲了這么多家人,您還想失去他嗎?”白糯看了一眼張云京。
張震天不由得老淚縱橫,“老夫只怕愧對列祖列宗的囑托啊!”
陳覓冬在一旁托著下巴聽了半天,“嗚嗚嗚嗚……”
白糯挑了挑眉,“去做飯!”
陳覓冬擦了擦眼淚,“好噠好噠!”
白糯又看向張震天,“前輩,您不能這么自私啊!一旦你們發起戰爭,殺不了南宮家的人,受苦的是老百姓啊!”
她想到昨夜里張震天偷偷聯系了黃岐國的人試圖獲得黃岐國的兵力相助發起戰爭,整個人不寒而栗;
“如果你們是為了高高在上的那個位置,沒有人會支持你們,如果你們為了百姓,那就放下仇恨吧!”
張震天沉默了許久,“事到如今,就算我們放下,只怕朝廷也不會放過我們。”
“我們可以跟朝廷談談,據說南宮堯是個仁君,想必若能招安,他也不想增加殺戮吧!”
張震天皺眉,“你要我們歸順朝廷?”
白糯聳聳肩,“有何不可?你們歸順前朝也是歸順。”她又看了看張云京,“您不想看到他娶妻生子,一家人和和滿滿嗎?”
張震天終于動容了,他看著張云京儀表堂堂,玉樹臨風,本該是娶妻生子的年紀卻跟著他背井離鄉,多次命懸一線,“云兒,爹對不起你!”
張云京搖頭不語。
白糯見狀趁熱打鐵,“我們就安心在這里休養,等穆世子來了再跟他商量這件事。”
張震天沉思了一下,終究是點了點頭,“此事需要想一個萬全之策,老夫死不足惜,只希望云兒能得一線生機。”
白糯不禁大為感動,心里感慨著,可憐天下父母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