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城外三十里處的樹林里,遍地都是帳篷,白糯和穆景楊席地而坐,烤著火。
“小白,可否跟我說說你們的家鄉?”
“可以啊!”白糯笑了笑,“我們也是生死與共的好朋友了,沒什么不能說的。”
穆景楊想到這一路以來經歷的好幾回刺殺,無奈地搖搖頭,“答應了文雋要好好照顧你,實在是慚愧,還是讓你受驚了。”
“怎么能怪你呢,要不是你一路都護著我,指不定我現在缺胳膊少腿的了。”白糯添了點柴火,緩緩道來;
“我們的家鄉是一個和平的世界,每個人都遵守著律法,不會輕易傷害別人,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言行負責任,甚至付出代價,沒有人愿意給自己找麻煩。”
穆景楊微微笑道,“聽起來是一個很美好的地方。”
“如果有機會回去……”白糯頓了頓,“帶你一起。”
穆景楊眼睛一亮,“此話當真?”
白糯點頭,“當然!”
這時,張震天走了過來,“白姑娘,夜里更深露重,快回營帳里頭歇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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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糯站了起來,看了看不遠處的蕭之衡,“商量好了?”
張震天點了點頭,“卯時一到,我便帶人從西門突襲進去,里面的人會助我攻城。”
“好,那您一定要小心。”
“白姑娘無需擔心,安心在營帳里住下即可。”
“沒錯,你待在這里哪都不要去。”穆景楊附和道。
“好好,我不給你們添麻煩,我在這里等著你們凱旋歸來!”
她話是這么說,但心里還是不免緊張了起來,直到夜深了,仍然翻來覆去睡不著,最終決定……
無憂城的城門上,站崗的一列列軍隊換了一輪又一輪,每個士兵都提起十二分jing神,守在原地。
城門下的草地上,一個背靠著樹的身影顯得異常孤獨。
這時,一個匆匆忙忙的士兵跑來,“將軍!大事不好了!”
他轉過身來,一雙眸子平靜如水,竟不帶一丁點殺氣。
“天靈的增援軍隊到了,在西門襲擊了我們!這城里邊也有他們的人,與他們里應外合······”
“嗯。”他并不意外,一雙長腿還沒邁出就被來人擋住了去路。
張震天拱了拱手,絲毫沒有面對對手時的劍拔弩張,“久仰了,勵晟將軍。”
“不知閣下是?”
“張震天。”
他點了點頭,“久仰大名,不知閣下深夜來訪,所為何事?”
“老夫前來接收無憂城。”張震天云淡風輕地說著,仿佛這打仗不過是吃飯這樣一件尋常的事。
“本將竟是不知像閣下這樣響當當的大人物何時投靠了朝廷。”
張震天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不過是虛名罷了,比不得勵晟將軍這般年輕有為又得朝廷看重,前途無量啊。”
“不過是個笑話罷了。”他自嘲道。“這無憂城本就是天靈的,拿走便是。”
張震天聞言十分驚訝,“將軍這是何意?”
“此處常年干旱,若再起戰亂,受苦的是百姓。”說到這,他微微彎腰,拱著手,“本將軍的性命隨時都可以奉上,還望閣下善待這些將士,他們都是無辜的,皇命難違,身不由己。”
“將軍······”那一旁的士兵熱淚盈眶,欲言又止,“還請將軍······”
張震天內心震撼不已,不由得肅然起敬,他拱著手,“勵晟將軍深明大義,令我等欽佩不已。”說罷,他招了招手,讓暗處的人都走了出來,“你們去跟城門上的將士說一聲,老夫與勵晟將軍在商議休戰事宜,莫要起了沖突,另外,通知蕭大人,取消攻城的行動。”
“是!”他們齊齊應下就走了。
“將軍,勞煩了。”張震天笑道。
“傳本將軍的命令,開城門,迎接天靈的軍隊。”
“是!”那士兵應了一聲就跑開了。
張震天在無憂城里走了一圈才知道,勵晟將軍占了城之后不但沒有傷害任何一個百姓,還將糧餉都分給了他們,在這片土地上聲望頗高,這無憂城的境況比他想象中還要糟糕,產年干旱,能飽腹的食物不多,百姓們常年飽受饑餓之苦。
一個時辰之后,蕭之衡帶著軍隊抵達了城內,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大多都面黃肌瘦,他也于心不忍,連忙讓自己的副將帶人將行囊中的干糧都分了下去,惹來不少人跪拜;
“謝謝!謝謝!你們都是大好人啊······”
“謝謝大人!”
還有些沒出聲的也跟著跪了下去。
蕭之衡見狀連忙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將眾人都扶了起來,“本將···慚愧啊!”
“縣令何在?”他怒聲質問道,“朝廷撥下來的賑災之物為何沒有發放給百姓?!”
一個衣衫襤褸的中年男子走上前,“大人,您有所不知啊!那何縣令中飽私囊、強搶民女、無惡不作,要不是勵晟將軍把他斬殺了,還不知道要禍害多少人啊!”
蕭之衡聞言大怒,“豈有此理!這種種、竟然無人告發嗎!”
那中年男子搖了搖頭,眼里一片絕望,“自古以來,官官相護,根本沒有講理之處,曾有人去林知府那告發,結果卻被林知府判了污蔑之罪,當眾······”他話未說完,垂下了頭。
蕭之衡拳頭握得咯咯響,咬牙切齒道,“來人!去把那林知府找來!帶到衙門去!”
那中年男子聞言眼里一亮,“大人!小的愿意帶路!”
“那就有勞了!”
“不敢當不敢當!”那中年男子被士兵攙扶著騎在了馬背上,往西走了去。
衙門的后院里,張震天與勵晟將軍面對面坐著,就如何改善無憂城的境況探討了好一會兒,只見蕭之衡怒氣沖沖地走了進來;
“城中百姓苦不堪言,地方官卻毫無作為,竟然還干出一些傷天害理之事!”
張震天臉色凝重,“這是朝廷的疏忽。”
“張家主,慎言!”蕭之衡提醒道。
勵晟將軍倒是客觀,“山高皇帝遠,總有一些治理得不周到的地方,并非只有天靈國如此。”
蕭之衡點了點頭,“這位想必就是勵晟將軍吧!”
“正是。”
“本將一路走過來,聽聞不少關于將軍的事跡,本將在此代表朝廷和天靈子民謝過將軍的大仁大義!”說到這,蕭之衡朝勵晟將軍拱手行禮。
勵晟將軍連忙站起來回了個禮,“大人言重了。”
“本將一定會如實稟告皇上,力求嘉獎!”
張震天猶豫了片刻,看著勵晟將軍,還是把話說了出來,“將軍,你可想好了?”
蕭之衡也等著勵晟將軍的回答。
勵晟將軍淡淡地笑了笑,“黃歧早已沒有我的容身之地,所謂的將軍,不過是個虛名,我的家人都死在了皇帝的猜疑之下。”他眼里一片悲涼,“我只是歸還城池,并未泄露任何機密。”
張震天不由得在心里感慨,自古以來,功高震主都不會有好結果,他嘆了一口氣,“那將軍日后······作何打算?”
“若閣下不打算取我性命,我便即刻啟程,浪跡天涯。”
張震天連忙擺手,“老夫絕非是心狠手辣、蠻不講理之人,更何況,要是有人傷害將軍,這無憂城的百姓也不答應!”他說完便涼涼地看了蕭之衡一眼。
蕭之衡立即瞪著張震天,沒好氣地說,“難道本將就是心狠手辣、蠻不講理之人?!”
張震天笑了笑,“自然不是。”
三人又聊了一會兒,便以茶代酒,上演了一場黃歧國和天靈國的和解。
這時,白糯跑了進來,“可算是找到你們了,外面的人說這仗不打了,是真的嗎?”
“是啊,不打了。”張震天笑道,“白姑娘來了,可有用過膳了?”
“我···放心不下,就跟著過來了。”白糯笑著說,“太好了!不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