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御醫聽到江知夏的話,和藹的笑了笑。
他雖然沒有再站起身來回話,但是,態度上還是非常的恭敬。
“我這次是自己回來的。我那個兒子沒什么本事,只是學了我一點微末的醫術,所以在我的家鄉開了一個醫館糊口而已。”楊御醫拱拱手說道。
“楊御醫謙虛了。你們那個醫館可不只是糊口,那可是整個府城里,數一數二有名的杏林鋪子呢。”江知夏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柳天闊就在旁邊插了一句。
今日是朝賀,所以,皇后不能多跟娘家人聊天。
但是,她仍然是讓柳總管把查到的關于楊御醫的事情,都細細的跟柳天闊說了一遍。
這畢竟是要放到自己弟媳身邊的大夫,若是個居心叵測的人,那可是個大麻煩。
楊御醫謙虛的笑笑,旋即說道:“在下已經不是御醫了。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夫了。柳統領和夫人喊我楊大夫即可。”
江知夏失笑。
不過一個稱呼而已,楊大夫還如此在意。
“老爺子,您當時怎么就突然告老還鄉了啊?”江知夏想起舊日的事情,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那個事情出了之后沒多長時間,楊大夫就讓人給她捎來一句話,說他已經告老歸家了。
不過,當時她還只是個粗使宮女,能得那么一句話,已經是難得了。
至于緣由,自然是沒法詳細的問了。
楊大夫聽到江知夏問起這個事情,猶豫的看了一眼柳天闊。
柳天闊明了,就打算避開出去。
結果,他剛起身要走,卻是被江知夏拉住了。
“老爺子別見怪。我夫君跟我是夫妻一體的。我能知道的,他也是可以的。不好意思,這是您的私事,是我僭越了。請您諒解。”
江知夏歉意的對著楊大夫笑笑。
都怪自己想的不周到,也許這是人家的隱私呢?
自己就這么大喇喇的問起來,反倒是難為人了。
嚴格說起來,除了那一次順手一拉的恩情之外,她跟楊大夫也不過是見了兩面而已。
實在算不上是深交。
“不,不,不,這倒也不算什么私隱。”
楊大夫看了柳天闊一眼,尷尬的連聲的否認道。
他一邊否認,一邊細細的思量著現如今的形勢。
他被皇后娘娘說是聘請,實則是命令。
他跟柳家實際上是扯不斷關系了。
他們若是有心,將來一查也是能查出來的況且,看剛才柳統領隨口就能說出他家鄉醫館的事情,未必是沒查出來。
不過是,柳夫人還不了解罷了。
所以,也就沒必要避諱了。
想清楚了這些事情,楊大夫就細細的說了起來。
“我醫術不謙虛的說,雖然算不上是頂尖,但是也還算尚可。因此我少時桀驁不馴,不懂得藏拙,所以被征入了御醫院。入了御醫院之后,還沒給貴人們看病呢,就先讓里面的人給整治了幾回。自此我就老實多了,只想著能安安穩穩的從御醫院里走出來就可以了。當初,因為我為人謹慎,在御醫院的那些年,倒是沒人特別在意我。可沒想到,就算如此,也差點成了背鍋的人。后來,我回去跟家人商量了一番,就想著還是歸家吧。畢竟,我這頭腦,實在是不靈光啊。”楊大夫苦笑著說道。
枉費他一直小心謹慎,想著不出頭就不招人眼。
可是,卻沒想過,不出頭就沒有后臺。
太過于老實,也容易被人陷害去背鍋啊。
“我雖然提了告老還鄉的事情,但是因為我素來不爭功,不搶勞,只是悶頭做活。所以,御醫院的醫正倒還是頗為不想放人,因此就沒有同意。后來,我就狠心摔了胳膊,斷了手指的筋脈,右手就不方便寫字了。在宮里給娘娘們看病,總不能一直是讓小太監或者手下的學徒給寫方子啊。況且,我養傷還需要很久,很是耽誤事情。如此,才能從御醫院里離開了。”
楊大夫說完,就把自己的右手抬了起來。果然,右手的大拇指,有些不自然的彎曲。
“居然,如此嗎?”
江知夏有些驚訝。她沒想到楊大夫居然如此謹慎。
不過是在宮里被暗算了一次那還不是針對他的。
他就直接放棄了御醫院的大好前程,告老回家了。
“是啊。不過,夫人不要擔心。這次皇后娘娘也說了,是讓我給您看病。我是不能寫方子,但是我看病還是可以的。”
楊大夫笑著說道。
給自己的救命恩人看病,他自然是愿意的。
“嗯。我不擔心。自然是信你的。”江知夏點點頭。
這有什么不可信的?
楊大夫為人知恩圖報,在她地位低下的時候,都能給她一張祖傳的方子。
也不怕她把那個方子泄露出去?
“這有什么可害怕的?”楊大夫聽到江知夏的疑惑,不由的失笑起來。
“我那個方子,確實是祖傳的。但是方子是祖傳的,也未必就能一定治得好。所以自從我進了御醫院之后,從來也沒敢用過。反正,我也是不打算出頭的。后來,姑娘身有極重的寒癥,我把方子送給了姑娘,就是真的送給您了。這就是您的東西,您愿意怎么用都可以的。”
楊大夫笑著說道。
哪里有送了別人東西還惦記著的道理?
但凡說是‘送’了,那就是給人家了,人家愿意怎么處理都是人家的事情。
江知夏聽到楊大夫這個話,也不由的失笑。
兩個人又閑聊了幾句,然后就是關于楊大夫住宿的問題了。
在得知了楊大夫被皇后從老家接來之后,一直是被安排住在客棧,江知夏就開了口。
“既然如此,你不如先住在我們家里。我們家里人比較少,空的院落也比較多。你住在這里,正好跟我父親互相做個伴。若是可以的話,麻煩您給我父親也看看。他舊日受過了傷,現在總是容易復發。就麻煩您給調理一下吧。”
江知夏說著說著,就想到了最近柳天闊經常提起來的,關于楚雄總是舊傷復發的事情,于是請求道。
醫者父母心,楊大夫自然是沒有什么不同意的。
他來京城中,來的匆忙,也沒時間去買個房子住。
況且,他私心里還是想著,等著給江知夏調理好身體之后,再回老家去安享晚年的。
所以也沒必要在京城中置業。
如此,楊大夫就在楚府住下,開始專心的給江知夏調理身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