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解藥?這三年來,我與蕙娘早已毒入骨髓,自知命不久矣,只希望事成之后,吳相濟能放過聞兒。如今落到你手里,也是天意,要殺要剮,你且隨意吧。”楚亦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他為了兒子坑害弟弟的行為,朱影無論如何也不能茍同,但此人經過三年囚禁又服食醉芙蓉,jing神早已不太正常,此刻唯有安撫他。
“楚亦,狐七已經查到了蕙娘和聞兒的下落,我定會幫你救出她們,可你也要告訴我楚莫的下落!”
她剛說完,就見那人晦暗的眸中有了一絲生氣,顫巍巍望著她道,“蕙娘在哪里?”
朱影掃了一眼廳中,“你們都先下去吧,玉柳留下,我與楚亦聊一聊。”
眾人聞言便依次起身,打開大門出了正廳,守在門外。
“郡主!小心他使詐。”狐七離開之前,還不忘向朱影提醒了一句。
“放心吧,有玉柳在。”朱影點點頭,待狐七出去,又朝玉柳吩咐道,“風太大,你去將門關上一半,就在門邊守著。”
“是。”玉柳應聲而退。
黃梨花木的大門合上了一半,院中雪白的亮光投進來。楚亦抬頭看了一眼這間熟悉的屋子,曾經他與蕙娘生活的地方,卻早已物是人非。
朱影走到他對面的胡椅上,兩人隔著桌案相對坐著。
“你告訴我楚莫的下落,我自然會告訴你蕙娘的下落。”她又搖晃了一下手里的瓶子,“還附帶著送你們的解藥,你不虧。”
“解藥?哈哈哈,我這條命不值錢,早已是半個死人了。”男子見一時半會兒出不去,便解下黑色的大氅,懶洋洋靠在椅背上,看著天花道,“我勸你還是省省吧。”
若是聽吳相濟的話,至少聞兒還能活命,可若是此時背叛吳相濟,就憑他們幾個人,能否救出蕙娘和聞兒還是個未知數。
“你雖然是不怕死,可蕙娘呢,她未必想死。”她手握裝著解藥的瓶子,在桌案上輕輕敲了兩下。
“你不用套我的話。”楚亦輕蔑地看了她一眼,“我了解蕙娘,我死了,她絕不會獨活。”
“就算你們不怕死,做了一對兒苦命鴛鴦,那吳相濟依照約定放過聞兒,聞兒活在世上也是舉目無親,必然要遭受許多白眼和苦楚。”朱影頓了頓,抬眼看向他,循循善誘,“不若你與蕙娘一同照料他長大。”
“我自然知道……”楚亦眸中忽然有些閃光,聲音哽咽。
“這里沒有別人,你告訴我,三年前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朱影趁機將白瓷瓶子推到他面前。
楚亦望著那白瓷小瓶微微愣神,抬頭看了門口的玉柳一眼,玉柳便又離遠了些。
“為了追查二十年前楚家滅門案的幕后真兇,我從長安來到滄州。后來,我漸漸得到吳義陽父子的信任,在節度使營中做到了副使之位,也越來越接近真相,一切看似即將迎刃而解,直到……我遇見了蕙娘。”楚亦似乎想起了什么動情又痛苦的回憶,神手揉了揉眉心。
“蕙娘?她只不過是個鄉下逃婚來的女子,你身為節度使營中副使,即便是看上了她又會有什么事?”朱影詫異地問道。
“我第一次遇見蕙娘,是她被營中的兵士擄來,當時她拼命呼救……平時這種事,我都是避而不見,不想唯獨對她……我一時動了惻隱之心。”楚亦垂著頭,額前長發遮住眼眸,只看見薄唇微動,“那一夜我冒死救下她,還斬殺了幾個營中兵士,因為怕被人發覺,便放火將尸體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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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僅救下蕙娘,林娥也在那時趁亂逃走了。
一個好人在壞人營中當細作,最怕的就是遇到有違自己良心的事,什么都不做的話,良心不安,可要是做的太明顯,又會讓壞人生疑。
楚亦冒著危險救下蕙娘,想必也是經過深思熟慮,最終良心戰勝了理智。
“后來吳相濟發現那把火是你放的,所以震怒?”朱影問道。
“不,吳相濟的確發現我將蕙娘救走,可他不僅未說破,反而還替我圓謊。”楚亦苦笑一聲,“我當時真的把他當成了志同道合之人。”
“那后來,你們又為何反目?”朱影見楚亦額上開始冒汗,便知道他是毒發了。
楚亦顫巍巍站起身,想到里間去取藥香,卻被朱影攔住。
“吳相濟給的藥香不能用!”她從瓷瓶中取出一粒藥丸化在茶水中,又將茶盞推給他,“你將這杯茶水喝了。之后連續服用七日,切記不可再用吳相濟給你的解藥。”
楚亦毒發時感覺萬蟻鉆心,躬身彎腰,雙手顫抖個不停,連茶水也拿不穩,朱影只得將那碗茶水親自送至他嘴邊,掰開他的嘴灌了下去。
這藥水的起效較藥香更慢,約莫半盞茶后,楚亦才漸漸恢復了平靜,且覺得頭腦有些昏昏沉沉,十分疲憊。
“這七日,你都會覺得異常疲憊,只需臥床靜養。我會傳出消息,楚少卿中了風寒,需靜養,暫時不能啟程。”朱影平靜地看著對面的男子。
他面色蒼白,眼角透著烏青色,真的如他所說,若是再晚上一個月,就是半個死人了。
“多謝你的解藥。”楚亦拱了拱手,做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你只是身體疲憊,神志卻還清醒。”朱影嫌棄地瞥了他一眼,又追問道,“接著說,你與吳相濟為何反目?”
“后來,我與蕙娘情投意合,我便在城北置下府邸,將她接了進來。”楚亦略有些不好意思,掃了一眼廳中,“你瞧,這還是……當初新房的布置,一切……恍如昨日。”
朱影越來越疑惑,“你與蕙娘情投意合,怎么卻會和吳相濟反目?莫不是他也看中了蕙娘?”
“沒有。吳相濟他……他對我有些奇怪的想法。”楚亦搖了搖頭,尷尬地看了她一眼,似是難以啟齒。
“奇怪的想法?”朱影思量著這句話的意思。
回想起來,吳相濟每次看楚莫的眼神也是奇奇怪怪的。
“開始他以為我對蕙娘只是圖一時新鮮,并沒有放在心上,后來知道我置辦了府邸,經常不宿在營中,才發覺不對勁,便沖我無緣無故地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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