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河山

第一二一章 墓底村莊

現場靜悄悄的,小童們也不踢毽子了,有些怯生生的盯著他看。

段怡沒有忍住,哈哈的大笑出聲,“崔子更,你也有今日!能止小兒夜啼,說的便是你!”

崔子更抿了抿嘴,“你先前可是打了我?”

段怡的笑容戛然而止,她抬起手來,在空中擺了擺,打著哈哈道,“怎么會呢?好生生的,我打你做什么?”

她說著,余光一瞟,瞧見崔子更臉的血手印,話鋒一轉又道,“我就是輕輕的推了你一下,唉,我適才以命相搏,手都是血,不小心沾到你臉了。”

“打人不打臉的道理,我曉得的”,她說著,掏出一方帕子,在崔子更的臉擦了擦,湊近了過去,壓低聲音道,“做好準備跑,這里十分的不對勁。”

“看到那地的鳥糞了么?白鳥。”段怡趴在崔子更的背,聲音小得幾乎只能自己個聽見,崔子更忍不住別了別頭,段怡嘴中的熱氣噴在他的耳朵,實在是讓他癢得難受。

崔子更無語,他的臉都被打腫了,這廝還在睜眼說瞎話,他想著,看著地的鳥糞,心中卻亦是警惕了起來。

段怡四處看著,越看越是心驚。

先前眼前的場景,太過安逸,又有她朝思暮想的食鐵獸出現,一時之間,讓她誤以為身在桃花源。可是,這是在藏著河山印的大墓底下,他們還在五平山……

這個地方,又怎么會有所謂的世外桃源呢?

四處可見的鳥糞,不在用飯的時候,燃起的炊煙,用食鐵獸當坐騎的小童,任何一個,都彰顯著這里的不同尋常。

若是她沒有猜錯的話,十有八九,那些白鳥便是棲息在這村莊里的。

“段怡,看那棵樹”,崔子更將段怡往托了托。

段怡余光一瞟,心頭更是一震,只見那村子口的大樹之,有一個鮮紅的血印,血跡未干。

三人之中,她的腦殼被河山印砸開了瓢,黃雎被她捅了一刀。她被崔子更背著,又護著河山印,可是挨都沒有挨過那棵大樹,那么說明了什么?

說明了黃雎亦是進到了這里。

“你把我背到溪邊去”,段怡說著,抬手指了指大樹旁邊的小溪水。

崔子更沒有言語,徑直的背了段怡過去。

一到了地方,段怡便從崔子更的背,蹦了下來,腳一觸地,疼得她齜牙咧嘴的。

她皺了皺眉頭,彎下腰去,呼啦一下,將自己的裙子前擺撕了下來,擱在了地,然后將那枚河山印放在了其中,捆好了掛在胸前。

隨即一頭栽到溪邊,洗了一把臉,又掏出了金瘡藥粉,往自己頭倒了倒,疼得原地直哆嗦。

崔子更實在是看不下去,走了過去,替她撥開了頭發,細細的起藥來,“你一直都對自己這么狠么?”

段怡倒吸了一口涼氣,“靠舅父舅父死,靠祖父祖父跑,靠父親父親是個廢物,自己再不狠點,那不是喝西北風去!”

她說著,眼睛四處看著,這里看去一目了然的,并沒有什么好躲藏的地方,黃雎十有八九,躲進了村民的家中。她仔細一看,卻發現這么一個小村子,光是村口,便有好幾家打鐵的鋪子。

她心中一沉,嘴卻是不顯,“今兒個出門沒有看黃歷,走了背字運,明明有三個人,飛來的橫禍,卻硬是砸破了我的腦殼。虧得我不愛戴金簪子。”

“若是頭立了一個,好家伙,那石頭砸下來,豈不是錘子釘釘子,直接個將我釘死了……翻遍史書,都找不到第二個比我死得冤枉的人!”

崔子更灑了金瘡藥粉,見段怡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了,松了一口氣,聽著她這話,氣不打一處來。

“某倒是寧愿,它直接砸在我腦袋,我想那黃雎,更是巴不得。”

什么叫做得了便宜還賣乖,這就是!

他想著,靜靜地看著段怡的后腦勺,卻見她毫不猶豫的又將被磨成了一條條的裙子后擺撕了下來,一蹦一蹦的坐到了一塊大石頭跟前,脫掉了鞋子,對著腳比劃了幾下。

他輕嘆了一口氣,半蹲了下去,一把抓住了段怡扭傷的腳,“忍著點。”

他說著,拿起那一條條的破布,將段怡腳固定好了。

一滴汗珠子落下來,落在了他的手背,他抬起頭來一看,只見段怡白著一張臉,安慰他道,“沒事,綁得丑不會笑話你的,暫時能走就行。”

她說著,站起身來,抖了抖腳,抿著嘴站直了身子去。

崔子更有些恍惚,眼前的段怡,突然同當年在茶肆里見到的那個小姑娘的身影,重疊了起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她一點兒也沒有變,只是從祈先生身,學到了更多的生存法則。

劍南道,以后會是他最強大的對手,崔子更想著,手已經握在了劍柄之。

“有人來了,很多人。”

說話間,一大群人浩浩蕩蕩的走了過來,一眼掃去,約莫有二三十人,領頭的那個,是一個白胡子的老頭子,他穿著一件短打,看去jing神奕奕。

他看了看段怡,又看了看崔子更,問道,“你們是何人,來我楚家村所謂何事?”

段怡腦子中靈光一閃,楚家村……

老頭子說話間,頓了頓,又道,“兩位誰姓楚?”

段怡想著,趕忙摸了摸腰間,陡然想起那根屬于楚歌的九節鞭,還系在祈郎中的腰間。當時她著急救蘇筠,解了腰間的鞭子,便沒有來得及討要回來……

她眼眸一動,“你沒有問,兩位中可有人姓楚?而是問,兩位中誰姓楚?可是這村子有禁制,只有姓楚的人,方才能進來,或者說方才可以帶人進來?”

村長模樣的老頭子沒有出言反駁。

段怡握著長槍的手一緊,又道,“黃雎一個人進了村。看來他亦是姓楚的?亦或者是楚家的后人。”

一旁的崔子更,疑惑的看了一眼段怡,朝著那村長繼續問道,“你說的姓楚的,可是楚歌的楚,可是楚光邑的楚?”

村長聽到這兩個名字,臉終于變幻了神色,“你是他們誰的子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