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序小姐,您慢點下車。”
陳捕頭做夢都沒想到,呂序這么配合,還順帶兩個人證。
當他們來到公堂,看到早早站在里面的人時,瞬間覺得這是順天府的高光時刻——長安郡主先他們來到順天府。
同在場的還有韓司制、薄院主、柳昭然。
韓司制看起來十分虛弱。
薄院主仍帶著面具,烈焰紅唇,目光如炬。
柳昭然意外地沒有上妝,面色臘黃,兩眼無神,像是大病了一場。
呂序取下帷帽,面上仍帶著面紗,眼睛朦朦朧朧,完全沒有昨天的邪魅可怕,跟換了一個人似的。
柳昭然暗暗詫異,卻不敢多看呂序一眼。
生怕呂序會把昨天失態的事情說出口,但其中一定有問題。
薄院主眼里也閃過一絲疑惑,回頭對高蓼道:“府尹大人,人都到齊了,本院府上有急事,你有什么要問盡管問,本院主定知無不言。”
“本府感謝諸位的配合。”
高蓼也很意外啊,沒想到這些身份顯赫的人物,竟會主動配合調查。
呂序率先開口道:“大人,整個事件的起源:是他們四個人伙同死去的陳實,想毀掉小女的清白。結果被小女提前察覺將計就計,把打扮成韓司制隨侍的……”
“呂序,你休要胡說八道。”
長安郡主急急打斷呂序,生怕呂序說出她的名號。
高蓼一下懵了,并不知道陳實案的背后,還有這樣的一樁隱秘。
涉案人都是他惹不起的人物,擦一把冷汗道:“呂序小姐,你能否說得再詳細一點?”
“兇手本郡主已經找到了,你們就不必多管閑事。”長安郡主掃一眼韓司制:“還不向高大人陳明你的罪行。”
韓司制撲一下跪下:“回大人,是本司制為自證清白,買兇殺了陳實。”
面對突如其來的認罪,呂序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直到韓司制開始陳述她的罪行。
“昨日本司制受邀,前往宣院給女學生們講香道課,中途到廂房休息,不想那陳實忽然闖進來,瘋了似的朝本司制撲來……差點毀了本司制的清白,薄院主可以為本司制作證。”
韓司制抽泣著說出了殺人動機。
薄院主馬附和道:“正如韓司制所言,是本院看管不嚴,以后定會加強防范。”
呂序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悄悄看向梵行和上官守若,用眼神問他們要不要揭穿對方的謊言。
梵行微不可見搖一下頭,意思是事情到此為止。
高蓼卻忽然開口道:“那方才呂序小姐為何說,你們四人伙同陳實想毀她清白。”
“回大人,那是誤會。”韓司制面無表情解釋道:“本司制在課堂上調的香,導致呂序小姐身子不適,誤會我們要加害于她,但實則是本司制無心之舉,本司制在此向呂序小姐賠罪。”
韓司制轉身朝呂序深深行禮,如此一來呂序倒不好繼續追究,憑由韓司制把罪攬到己身。
“本司制受此大辱怎么肯罷休,花錢請了黯然閣的人,將陳實虐殺至死,還……還割了他身上的東西為憑證。”
韓司制從懷里取出一個盒子逞上,師爺馬上接過送到高蓼手上。
高蓼接過打開看一眼:“送去給仵作吧。”
呂序不甘也沒辦法,對手搶先一步出手,看來今天無法定長安郡主的罪。
黯然閣是一個殺人組織,不管對方是什么身份給錢就殺,折磨人的手段比天牢有過之而無不及,以他們的通天手段從順天府大牢劫個人輕而易舉,竟連高蓼這邊都考慮到。
“既是誤會一場,小女告辭。”
沒能趁機弄死長安郡主,呂序有些失望,轉身走出公堂。
梵行、上官守若朝高蓼拱拱手也要離開,長安郡主忽然出言:“梵公子,本郡主愿意召你為郡馬。”
“呸。”
梵行沒開口。
呂序回頭吐了一口唾液:“臭不要臉,別以為有韓司制頂罪,就當昨天的事情沒發生過……”
“你閉嘴。”
長安郡主大聲喝止。
呂序不理她,繼續道:“你跟陳實茍且的畫面,大家都看到了……梵先生也在場。”
“你們看錯了。”
“真清白,把守宮砂亮出來啊。”
呂序一語正中要害,沒有守宮砂,憑你說破天也證不了清白。
長安郡主下意識地撫一下手臂,高蓼看在眼內,催促道:“無關人員趕緊離開,別耽誤本府辦案,走走走。”
三人行也禮離開公堂,出到外呂序氣呼呼道:“憑長安郡主的腦子,肯定想不出如此周全的說詞,更不能說動韓司制頂罪,莫非是太后在背后操刀。”
梵行淡淡道:“眼下便是最好的結果,你也就此打住吧。”
呂序想一下:“我要去看一眼尸體。”
“你看哪玩兒干嘛。”
上官守若一臉不悅,他雖是醫者卻最不喜歡看到尸體。
呂序一本正經道:“總不能讓所有公堂養成壞習慣,把不能查或查不清的案子,都歸到黯然閣頭上罷。”
“有道理。”
梵行看著呂序道:“在下陪你走一趟。”
上官守若氣得指著他道:“什么狗屁第一公子,見色忘義的東西。”
三人來到順天府的停尸房,陳實尸體上已經沖洗干凈,尸表上面各種傷口形狀清晰可見,
看這些傷口時,呂序忽然感到一陣火辣辣的痛,是深深刻入記憶里的疼痛,仿佛又回到了十二歲那一年的春天。
耳邊忽然響起仵作疑惑的聲音:“大部分傷口卑職都查到了相應刑具,卻唯獨這些傷口像鞭傷,卻又生生被刮走一層皮肉,刺鞭也不是這種傷口……”
“是魚鱗鞭。”
呂序口中發出顫栗的聲音。
梵行馬上察覺她不對勁:“呂小姐,你怎么啦。”
“我沒事……”呂序深吸一口氣道:“當年那個娼婦,用魚鱗鞭打過我,。”
“……”仵作怔了半晌才回神,一臉震驚道:“呂小姐當年還挨了鞭傷……您不是只泡了寒池嗎?”
“他身上有的我都挨過,他身上沒有的我也挨過。”呂序的聲音開始發生變化:“總有一天我會把這些痛苦,統統還給那個娼婦。”
梵行道:“呂小姐,你累了,在下送你回府。”
“給我紙和筆……”呂序笑笑道:“我忽然記起了一些很有趣的東西,我要把它記下來,以后還給娼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