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的糧草我讓人準備好送去了,現在半路上吧,怎么就自己回來了?是黃河出問題了?”雖然高興能見到傅庭涵,她依舊擔心黃河的現狀。
傅庭涵給她攪了一碗蜂蜜水解酒,“黃河沒問題,我想你就回來了。”
他解釋道:“我現在移到成皋縣,回洛陽快馬只需一日,擠一擠就可以擠出兩天來。”
趙含章:“然后住一晚就走?”
傅庭涵沖她笑,接過碗放到桌子上,“不說我了,說說你吧,我看你今晚喝了不少酒,應該是高興的,怎么回來時心情不好?”
別人是不高興時喜歡喝酒,趙含章卻相反,她不高興時只愛喝茶熬夜,只有高興了才想喝酒。
趙含章沉默了一下后道:“程叔父要辭官。”
傅庭涵微訝,“為什么?”
趙含章:“我減少了小皇帝參政和學習的時間,現在南北已經統一,我和他都不用那么辛苦了。”
不必辛苦的假裝忠君愛國,不越雷池一步,她可以做的事情更多了。
傅庭涵:“程叔父是君子,小皇帝雖然笨拙膽小,卻還算勤勉,加上他心性不像他那些親戚那樣殘暴,所以程叔父對他產生了感情。”“他離開一段時間也好,度過這個時段也免得你們將來心生嫌隙,”傅庭涵道:“雖然程叔父一直在民間游學,知道民間疾苦,但他似乎從未親自問過老百姓
的想法,這次就當是他游學的新開端。”
“你不是一直說,程叔父有成為教育大家的潛質嗎?有些東西你得讓他自己想通,然后才能把道理教授給學生們,給你培養出更多的人才來。”
趙含章點頭,心里更舒服了一些。
傅庭涵摸了摸她的耳垂,笑問:“高興了?”
趙含章問他,“你真的明日一早就走?”
傅庭涵猶豫了一下道:“最遲后天一早就要走了,今年修理河道的士兵和役丁都不能回家過年,我得陪他們一起。”
趙含章一瞬間有一股沖動,“我也去黃河看看。”
傅庭涵:“洛陽怎么辦,現在人心未定,你得坐鎮洛陽,你走,汲淵那里都不好過。”
趙含章垂眸思考,躺倒在床,“此事暫時擱淺不議。”
傅庭涵回來的事沒有宣揚開,他也沒出門,趙含章第二天上午分別見了祖逖等將領和顧榮等人,然后就急忙趕回將軍府,在將軍府里見元立。
元立一早就去情報部門上班了,傅庭涵回來的消息可以瞞過別人卻瞞不過他。
所以到了大將軍府,趙含章還沒回來,他就先去拜見傅庭涵,“郎君,高誨和趙昌一行人現在代國,今年不回洛陽嗎?”
傅庭涵愣了一下看向元立,“你怎么知道高誨和趙昌?”元立淺笑,“我知道的可多了,這一支商隊生意做得極大,在洛陽城東西郊外各修建了兩個大院子,當中都有一排的倉庫,這么賺錢的生意,我不免多關注一
點,我發現郎君一直有悄悄進入那兩個大院子。”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傅庭涵道:“郎君和我們女郎歷過生死,之前可以共患難,我想也當可以同富貴,郎君可不要讓我們女郎失望啊。”
傅庭涵:“你既然查到了,就應該直接告訴含章,為什么要私下來找我?”
因為我懷疑這些女郎都知道,而且是她在背后指使。
求生欲讓元立不敢去問趙含章,可求知欲又讓他忍不住想要試探傅庭涵。
其實一開口他就有些后悔,這些事應該讓別人來做,這樣即便女郎生氣,倒霉的也是別人。
他應該再忍一忍求知欲的。
元立心思電轉,立即給自己找好了借口,“我和郎君也是……”
話音未落,他耳尖的聽到了腳步聲,連忙住嘴回頭,趙含章大踏步進來。
元立連忙躬身行禮。
趙含章對他點點頭,在首位上坐下,“都坐下吧,在家里就不必多禮了。”
傅庭涵走到趙含章的左側坐下,元立便在他對面落座。趙含章讓人送茶點上來便將屋中的下人全都遣退,這才道:“高誨這行人我知道,是我讓庭涵授意他們在外積蓄力量和財富的。當時是想著雞蛋不能都放在一
個籃子里,而且有競爭,會有更高的收益。”
元立額頭微汗,連忙低頭應是,“我不知那是女郎的人,所以派人詳細的查了查他們,發現他們在代郡比伍二郎更受歡迎,和拓跋猗盧關系更好,所以……”
“所以你懷疑他們有異心?”趙含章笑了笑道:“你這么懷疑也沒錯,雖然這支商隊是我授意所建,但他們自己并不知道,你既然查到了,那就繼續盯著吧。”
元立驚訝的看向傅庭涵。
傅庭涵臉上沒變化,正默默地坐著,見他看過來還一臉莫名的回視他一眼。
元立就收回目光,從袖子里拿出一沓單子奉上,“女郎,這就是我從瀘州搜出來的王敦藏匿的財物。”
趙含章接過,翻看了一下后贊道:“干得不錯。”她將單子放到一邊,道:“我想設立察事一部,由你來擔任察事使,依舊分明暗兩部,你除了總管察事事宜外還兼領暗部事宜,不過,今時不同往日了,暗部
事情不多,除了固定收集民聲之外,我想由你們承建驛站,將來察事的人要放一部分到驛站里去。”
元立微楞,“驛站?”
怎么讓他去做這樣瑣碎的活?
趙含章一眼便看出他的不服氣,笑道:“你可別小看了驛站。”元立:“我便是做情報的,知道信息傳遞有多重要,自然不敢小看了驛站,可……現在各地驛站廢弛,一州能用的驛站找不出幾個來,察事的人放到驛站里就
給人送信嗎?”
“驛站廢弛那就重建,”趙含章道:“先恢復舊制,每三十里置驛,在察事部下設驛丞司,司下分建設、維護、管理、運營……”
“等一等,”傅庭涵捧著茶呆呆地問,“這不是該我們工部管的嗎?”元立本來覺得這些事既瑣碎又麻煩,一點兒也沒有深入敵后刺探消息有趣,但聽傅庭涵如此問,立即道:“驛丞司是新設的部門,怎么就歸工部了,女郎分明說了要歸屬于我們察事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