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含章拉著傅庭涵出了五叔祖家,順著巷道看到外面熱鬧的大街,邀請道:“去逛逛?”
傅庭涵也想看一下塢堡經濟和一般城鎮的區別,于是點頭。
傅安和聽荷在老宅收拾,趙宅的下人見倆人身后沒有伺候的人,忙要跟上,趙含章就沖他們揮了揮手,“在自家塢堡里,還有誰欺負我們不成?不必跟隨。”
下人躬身應下,目送倆人走遠。
等走遠了,傅庭涵才開口,“趙銘可真厲害。”
趙含章:“就是可惜心還不夠大,不然完全可以取代趙濟。”
“不過趙仲輿能力不弱,就算他現在威望不足,為安定著想,趙氏也不會想著換族長的,”趙含章沉吟片刻道:“不過現在東海王就帶著皇帝避出京城了,也不知道將來會怎么樣。”
她道:“將來局勢要是惡化,他們恐怕會南遷,到時候趙仲輿怕是要帶上族人一起,這時候,一動還真不如一靜,趙銘思慮的沒錯。”
傅庭涵:“你會南遷嗎?”
“五六年的時間,我們應該已經找到回去的路了吧?如果還沒找到,那估計就是回不去了,到時候看吧,順應潮流,怎么安全怎么來。”
趙含章想的很開,這是她基于自己知道的歷史做出的判斷,但趙淞不知道這段歷史啊。
所以他們做的便是就事論事。
趙銘一身酒氣的進到書房,趙淞就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白日飲酒,無所事事,你年紀還小嗎?”
趙銘在席子上找了個位置盤腿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兒子這就解酒,您老人家別生氣。”
趙淞:……感覺更生氣了怎么辦?
趙銘放下茶杯,一抹嘴巴問道:“您說吧,找我何事?是不是要把族產和原先大伯交給我們打理的產業都整理出來交給族長?我這就去。”
“站住!”趙淞沒好氣的道:“你也不問問要交給誰打理就要交出去?”
趙銘無奈的道:“阿父,譚中都住進塢堡了,兒子又不是聾子,自然聽到了。”
趙淞皺眉,“就這么交出去?”
“族產本就要交給族長打理,大伯原先的那些資產大多交給了族長和趙濟,不交出去,難道要與族長一脈隔空打官司嗎?”趙銘道:“如今晉室落難,朝堂紛爭不斷,這時候還是不要族長為族中事務分心了,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趙銘頓了頓后道:“其實兒子覺得,族長未必是真想把產業都交給幕僚打理,不過是如今囊中羞澀,他又剛當上族長,不好和父親開口,這才想要拿了資產籌一筆錢出來。”
“哼,三娘把洛陽一帶的田產和鋪子都換給了他,不說那些田產鋪面的價值,光是鋪子上的存貨和現錢,難道還不夠他花用嗎?怎么就用到回族里籌錢?你大伯當家的時候可從未這樣過。”
“阿父,這不是事出意外嗎?三娘也說了,當時事發突然,族長是進宮后直接跟著皇帝外逃的,三娘他們留在家中,也只能收拾家中的細軟,最后還全都遺失了呢,鋪子里的東西,別說他們現在回不了洛陽,就是回去了,還有剩下的嗎?”
趙銘見趙淞不說話,便勸慰道:“族長為何寧愿把資產交給幕僚也不交給族中?還不是因為阿父和族長關系一般?您如此質疑族長,讓他處處受制,他為何要把資產交到您手中?”
“難道大伯當家時,他要用錢,您也是這樣回他的?”
趙淞瞪大了眼睛,心火騰的一下冒起來,“你這是在教訓你老子?”
趙銘無奈,“兒子這是在跟您講道理,您看,您又不講道理了吧?”
“我就是不講道理,”趙淞暴怒,氣得跺腳,“我就是不交給他,哼,洛陽現在是起了戰亂,顯得那里的鋪面和田地都不值錢了,可他和三娘交換的時候可沒戰亂!”
“他一個長輩,兒子都承繼了爵位,大哥又把祖產都交給他,他還有什么不滿足的?竟然就坑得三娘換了那邊的產業,轉頭竟然有臉跟我說汝南這邊的田產鋪面是送給三娘的,”趙淞拍著自己的臉道:“我都替他臊得慌,幸虧我先前沒多嘴說話,不然我一個長輩在三娘面前都沒臉,傅長容還在這兒呢,這哪里是丟他趙仲輿的臉,這是丟我汝南趙氏的臉!”
趙銘一聽,略一思索后點頭,“的確夠丟人的。”
趙淞心氣才平一點兒,呼出一口氣道:“你也知道丟人了吧?”
“但我們也不能意氣用事啊,您還是沒說這事兒要怎么解決,”趙銘直接提出核心問題,“現在族長缺錢,還有他手中的那些祖產、族產和私產怎么解決?”
趙淞:……好氣哦,他這會兒聽不得和趙仲輿相關的事,偏又不能不解決。
他坐回席子上,氣呼呼的喘氣,半晌后道:“明天帶他們去看地里的收成,我的意思是,他的私產可以交給幕僚打理,但祖產和族產不行。”
他看向趙銘,蹙眉道:“我想靠近三娘田地的那些地產就交給她來管,每年上交給他一筆佃租,剩下的還是由族中打理,你覺得如何?”
趙銘:“……阿父,這事兒是三娘的提議?”
“當然不是,是我想的,還未告訴三娘呢。”
“如此吃力不討好的事三娘為何要做?要是討了好處,您就不怕將來族長回來,和我們家,以及三娘他們的關系更加惡化?”
“那也不能全憑他的心意來,這么多的祖產和族產交給幕僚算怎么回事?”趙淞道:“不說你大伯,便是上一輩也沒有把族中的產業交給外人打理的。”
“那也不能交給三娘啊,”趙銘道:“三娘都這年紀了,再過兩年她就要出嫁了。”
“那不是還有二郎嗎?”趙淞道:“這不是交給三娘的,是要交給二郎的。”
說到底,趙淞還是心疼趙二郎,覺得他作為趙長輿的孫子只分到了那么一點點的資產,其中有那么多還得先放在三娘的嫁妝里。
他們趙氏的子孫何時需要如此憋屈了?
趙銘一臉無奈的看著他爹,“阿父,您太小看三娘,也太信任三娘了。”
趙淞一臉輕蔑的看著他道:“是你太小看你大伯了,他既然敢把二郎的資產交給三娘打理,說明他絕對信任三娘。”
說白了,趙淞是相信趙長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