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培堯回府唐嬌正在等著他。
“宮里如何?”
陳培堯搖了搖頭,唐嬌就知道不如意。
“皇貴妃頂了罪。”陳培堯說。
二皇子也沒能說服她。
一生都被司馬家禁錮的女人,說起來也真是可悲。
陳培堯又說了司馬具找他談條件這件事。
“你打算把扳指交出來?”唐嬌問。
那是陳家的傳家信物,也是陳培堯父母留給他的唯一東西。
“不過是一個扳指而已,當然是救人要緊,”陳培堯說,“而且這扳指本來就是送你的,只不過現在要去用來交換,以后送你更貴重的東西。”
唐嬌不在意這些,說:“我想的是,那丹藥真的能復活人嗎?還有,那冰棺里面根本就不是姨母,司馬具打開之后不就發現了?”
陳培堯嗤笑,“若是陳家真的有那樣的神奇的丹藥陳家人不可能不知道,還能輪得到司馬具來搶奪?”
“生死有數,死而復生有悖天罡,定然是不能的。”陳培堯說。
唐嬌頓了一下。
死而復生?
她這算是嗎?
“再說了,司馬具早晚會發現那冰棺的蹊蹺,到時候亂的也是司馬家,對我們來說沒什么損失。”
話落陳培堯看向唐嬌,發現唐嬌有些心不在焉,問:“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有些累,午飯早就準備好了,讓他們把飯菜都端上來吧。”
他們吃了午飯。
今日注定是不平靜的一天,下午陳培堯被太子給叫走了。
因為沒給司馬具定罪,太子心情本來就不愉悅,聽人說司馬具離開皇宮之后竟然和陳培堯去茶館坐了許久,他不禁多疑。
所以就把陳培堯召進東宮。
陳培堯過來時太子正躺在貴妃椅上讓人給他揉著頭,聽到陳培堯問安的聲音眼睛都沒眨。
“看來陳大人很是清閑啊,今日之事辦得如此難看,竟然還有閑情逸致去喝茶。”
陳培堯泰然自若。
“是司馬具找臣談一筆交易。”
太子終于睜開眼看向他,揮手屏退了宮人,才問:“何事?”
“他要用明渠成和張家小姐來換臣手中的扳指。”
太子微隆起眉心,問:“只是一個扳指?”
“是。”
之后陳培堯就把扳指的奧秘和皇陵中司馬訣想得到的東西說給太子聽。
聽完太子都笑了。
“真是沒想到,咱們英明的兵馬大元帥竟然還是一個癡情種。”
“他怕是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女人還活著吧?”
說著太子又問:“你姨母何時進京?”
“已經在路上了。”
“暫時別進京了,安置在城外,不要讓司馬具知曉她還活著之事。”
“是。”陳培堯應了一聲。
“那青詹如何說?他知道我們太多得事情,畢竟和司馬具是父子,若是他倒戈,對我們來說是災難,找個時機處理了。”
陳培堯眼皮微動。
“殿下放心,青詹在我的交換條件中,青詹對于我們來說還有很大的用處。”
太子又閉上了雙眼,說:“你看著解決吧。”
“若殿下沒其他事情吩咐,臣告退。”
說著人就要退出去,太子卻喊住了他。
“老二之事你怎么看?”太子問。
“自有圣上裁決。”
皇貴妃遭難,按理說二皇子自然會被牽連,褫奪皇子身份還是發配都不為過。
可是二皇子此番前來也是為他們所用。
經此番事之后,二皇子也只是更加痛恨司馬家。
二皇子完全可以成為他們的盟友。
可太子因為皇后之事,和皇貴妃母子恩怨身后,怕是不會輕易放過二皇子。
“你說,本宮要不要借機處置了他?”
“此事有圣上和朝中大臣來決斷,殿下不宜動手,解決往日恩怨是小,傷了殿下的清譽是大。”
這種時候落井下石,先不說司馬具會借題發揮,朝中那些頑固的老東西足夠嘮叨的,讓他們抓住了短處,怕是太子一時半會兒無法肅靜了。
太子沒睜開眼,可陳培堯已經感受到了他的煩躁。
“下去吧。”
“是。”
司馬具回到府中就去了青詹住的院子。
這幾日休養下來人恢復了很多,司馬具過去時青詹正坐在院子里和張家小姐聊天。
兩人也不知說到了什么,臉上都帶著笑意。
隨之青詹看到了他,臉上笑意一頓。
張家小姐也看了過來。
“張小姐,你先回屋子吧,我同他有話要說。”青詹說。
張家小姐本來就害怕司馬具,自然想離開,但又忍不住問青詹:“你沒事吧?”
“沒事,放心,他暫時還不會傷害我。”
張小姐擔憂歸擔憂,可一想這幾日下來,這個院子的下人都很恭敬的對待青詹,而且還稱呼青詹為少爺。
既然青詹說了不會傷害他,那張小姐只得小心翼翼的進了屋子。
她跑在房門口往外看,就瞧見司馬具走到了青詹旁邊,坐到了方才她坐的椅子上。
但距離遠,兩人說的什么她聽的也不真切。
青詹臉色不是很好,
“想聽聽今日朝堂之上發生了什么嗎?”司馬具先開口。
青詹不知道,可看司馬具這副模樣,鐵礦之事大抵是不會那么輕松順利。
“就說了你們不會那么輕松就扳倒我的,鐵礦和私鑄兵器之事就這樣過去了,如今我安然無恙。”
司馬具語氣很平靜,可聽在青詹耳中就帶了幾分得意。
司馬具繼續說:“你知道這些年我一直都在尋找什么嗎?”
“我一直都在想讓你母親活過來,正好,陳培堯手中有那樣的東西,所以我跟他做了一筆交易,用明渠成和張家小姐來交換。”
“可陳培堯竟然獅子大開口,還想讓我把你也放了。”
司馬具看向青詹,問:“你是如何想的?真的要離開司馬府?”
青詹絲毫猶豫都沒有點頭,說:“是。”
司馬具臉色徹底繃不住了。
“你是司馬家的人,是我的兒子。”
“早在十幾年前就不是了。”
司馬具氣的捏緊了椅子扶手。
“我跟你說過,十幾年前那是誤會,我那么喜歡你母親,如何能做出來傷害你們母子的事情?”
青詹用平靜的視線跟他對視,問:“那當年你為何回司馬家?過夠了困苦日子,回來之后不僅可以擁有富貴生活,還能成為司馬家家主,難道當年你不是這樣想的?”
青詹的話成功戳中了司馬具內心。
他是想過。
離開司馬家那些年生活雖然不算困苦,可跟在司馬家的生活比還是不能比,尤其是他們還要養兩個兒子。
“可我從來沒想過拋棄你們母子,當年回來也是說服家里人接受你們的。”
青詹嗤笑。
這種話他會信嗎?
若是那樣為何當年回來時不帶著他們一起回來?
就算司馬家不接受他們母子三人,難道母親不會帶他們兄弟回余家?
不過是覺得他們累贅,不想帶上他們罷了。
司馬具胸口憋悶。
尤其是看到青詹眼中厭惡神色。
一時半會他想無法讓青詹想明白,甚至如陳培堯所言,更加讓青詹厭惡他。
“好,明日我會安排人把你們送到陳培堯那邊。”
扔下這句話他拂袖離開。
司馬具答應了陳培堯提出來的要求。
陳培堯收到消息時是次日中午。
他正和唐嬌吃著午飯,默聲過來,說司馬具那邊想跟陳培堯見面。
聽到這個消息時唐嬌也松了一口氣。
舅舅能安全了。
“姨母那邊呢?要讓她知道這些事情嗎?”唐嬌問。
不管當年是不是有誤會,有些事情唐嬌還是覺得需要讓當事人來解決比較好。
陳培堯卻搖頭,“姨母不知道這些最好。”
唐嬌看著陳培堯,就聽陳培堯下一句說:“我是擔憂,姨母再次被司馬具所騙,畢竟也不是沒騙過。”
陳培堯的顧慮唐嬌清楚。
無非就是不想讓姨母和青詹成為司馬具那邊的人。
“姨母還會進京嗎?”唐嬌又問。
“太子殿下說暫時安置在城外。”陳培堯語氣不是很好。
關于姨母這件事,唐嬌想陳培堯定然是對太子有些怨氣的。
“那就聽他的安排吧。”
午飯之后陳培堯出了家門去見司馬具。
陳培堯帶著人手,司馬家那邊也帶了不少人手。
陳培堯先確保了張家小姐和明渠成的安全,隨后把一個木盒子讓默聲送到了司馬具那邊。
司馬具打開盒子看了一眼,確定了里面的東西之后才讓人把張家小姐和明渠成松開。
青詹坐在馬車上全程沒有下來。
司馬家的人都離開了之后,陳培堯掀開了馬車簾子。
“如何?”
“無礙。”
陳培堯就把馬車簾子放下了,讓明渠成上馬車,然后讓人護送他們回府。
至于張家小姐,陳培堯親自送了回去。
得知張家小姐回來,張府的人早就在府門口等著。
張首輔請陳培堯進去說話,他們在書房里面談話將近半個時辰。
他們談論的自然是關于二皇子和司馬家那邊。
如今皇貴妃犯錯,二皇子自然是要被連累,至于這次調查西南之事,他們一定要抓住機會。
唐嬌在府上一直等著,王管事派人過來說人送過來時她趕忙去了前院。
明渠成和青詹都已經被安排到了客房。
明渠成這幾日提心吊膽的,整個人都瘦了一圈,頭上的白發也多了許多。
唐嬌看著這樣的明渠成鼻子一酸眼圈就紅了。
“你可千萬別掉眼淚,我現在好好著呢。”
唐嬌偏頭擦掉了眼角的淚水。
“好,舅舅平安回來就好。”
可她話還沒說完,明渠成就倒了下來。
“舅舅!”
“快,來人,請大夫!”
唐嬌剛放下來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
她害怕司馬具的陰險。
好在大夫過來查看過后說人沒有大礙,只是受了驚嚇猛地放松下來之后一下子沒承受得住。
大夫開了藥方,要好好調養一些時日。
唐嬌順便也讓大夫去查看了青詹。
青詹更沒有問題,司馬具那邊的大夫把他調理的很好。
陳培堯晚些時候回來,唐嬌問了情況,張家小姐也沒什么大礙。
而余老爺子那邊也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青詹的事情,大晚上就過來了。
唐嬌和陳培堯剛吃飯散步回來,王管事就過來說余家老爺子過來了,正在前廳坐著。
唐嬌和陳培堯對視一眼。
“這么晚了他老人家過來做什么?”唐嬌問。
“不曉得,過去看看。”
陳培堯和唐嬌去了前廳。
過來的不光老爺子,還有婉兒。
“有什么事情您讓人知會一聲就是了,為何還親自跑一趟,大晚上路上不安全。”陳培堯進來就說。
“就兩步路的距離有什么不安全的,詹兒在你這兒?我過來看看。”
說著老爺子就站起身,想要去看看青詹。
“誰跟你說的?”陳培堯問。
雖然說和司馬具做的交易不是秘密,可也不是人盡皆知,如今在家中連生意都不怎么管的老爺子如何知道的?
“我聽你府上的下人說的。”老爺子說。
以陳培堯對老爺子的了解,他沒說實話。
而且府中余家那邊的下人都送了回去,府中都知道他的規矩。
陳培堯看了一眼婉兒。
她低垂著腦袋一副乖順模樣。
“外公同我來。”
陳培堯帶著老爺子往外走,婉兒下意識要跟上,唐嬌攔了下來。
“婉兒姑娘就不用過去了。”
婉兒笑著點頭。
唐嬌看了她一眼。
如今也不知道她是什么心思,她也不會多說什么,讓人準備好了茶點之后也離開了前廳。
就剩下了婉兒一人,沒大一會兒過來一個小廝,喊了一聲婉兒姐姐。
“婉兒姐姐你沒事吧?”
小廝正是陳培堯書房伺候的。
婉兒笑著搖頭道:“沒事,多謝你這次給我消息。”
“嘿嘿,都是我應該做的,以前婉兒姐姐也沒少照顧我。”
“如今府中已經沒了余家的人,我們想關心大人也沒辦法,府上近來可還好?”
“都挺好的,就是咱們這位夫人不會管事,全都交給王管事還有她院子里月娘,也不知道怎么在大人面前吹耳旁風的,竟然把老爺子那邊派過來的下人都趕走了。”
小廝說笑話般的把這些一股腦的都說了出來。
“大人這樣做自然有大人的道理,”婉兒笑著說,“既然大人喜歡夫人,你們就盡心伺候著。”
小廝看著婉兒這體貼的模樣瞬間就更心疼她了。
“本來婉兒姐姐可以跟著大人的,若不是夫人……”
“好了,這些話就不要胡說了,萬一被夫人聽到不高興受苦的不還是你?”
小廝點頭,“我知道,也就是當著婉兒姐姐的面說說。”
“你就安心當你的值,府中有什么事情就告訴我一聲。”
“好,以后我都跟婉兒姐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