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送走月娘進來。
唐嬌坐在矮榻上看書,月娘上前說:“方才太醫也說了,夫人身子沒大礙,夫人可放心了。”
唐嬌點頭。
來京城之前,她已經讓大夫看過,當時大夫說的和太醫說的沒什么區別。
這下她是完全放心了。
“胖丫嫁妝什么的都準備好了嗎?”唐嬌問。
“夫人放心,都已經安排妥當了,到時候一定讓胖丫風風光光的出嫁。”
唐嬌笑著點頭,說:“你們也別覺得我壞了規矩,胖丫同我一起長大,對我更是忠心耿耿,我是像親妹妹一樣疼她的。”
“奴婢明白。”月娘說。
唐嬌看了鳶兒和鶯兒,她們兩人也沒什么異樣。
她這話是說給她們聽的。
就算以后鳶兒和鶯兒嫁人,唐嬌也無法像對胖丫一樣對待她們。
只是提前說話,省得以后有矛盾。
月娘何嘗不明白唐嬌的意思,轉移開話題說:“夫人,余家婉兒小姐那邊這些時日似乎也在相看,聽說這個婉兒小姐眼光挺高,至今都沒挑中。”
唐嬌能理解她為何眼光高。
“讓人留意著,等那邊定下來婚事,咱們也送一份賀禮。”
“那豈不是太抬舉她了?”月娘說。
唐嬌輕笑道:“倒也不是抬舉。”
只是不想讓這個人再來他們眼前了。
月娘點頭,“奴婢讓人留意著。”
而此時余府,婉兒打扮了一翻,戴上了帷帽悄悄出了門。
她去了司馬家,敲響了司馬訣后門。
她想要見司馬具。
可后門的人直接拒絕了她的拜訪。
“抱歉,我們家主子最近不見客。”
婉兒袖子的手握緊,在門房要關上門的一瞬間,司馬晴晴趕忙上前。
“等等。”
她攔住了門房,又覺得自己失禮,收回了手,端著那矜貴的架子說:“麻煩通過大元帥,就說我有關于余家大小姐的事情想要發他稟報。”
門房的小廝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說:“那你等著吧。”
后門嘭的一聲被關上了。
婉兒握緊了雙手,在帷帽下用力閉了一下雙眼。
看吧,像她這樣的身份連司馬府上的下人都能給她臉色看。
她就要嫁入高門,不然這一輩子都活得憋屈。
忍著街上過路人的視線,婉兒繃緊身子站著。
可等了一刻鐘門口一點動靜都沒有。
婉兒神色也逐漸變得不好。
走上前,她再次敲響了司馬府的房門。
還是剛才那個門房。
“你還沒走啊?”
婉兒捏緊了雙手,用力說:“我來找大元帥是有重要事情的,你若是不前去稟報,耽擱了你一個小小門房能擔當得起嗎?”
門房也是欺軟怕硬的,婉兒這一認真說話他們也害怕了。
“那,那你進來稍等,我去稟報。”
婉兒被請了進去。
這次門房速度倒是快,沒大會兒就著急了滿頭大汗回來了。
“婉兒小姐是吧?這邊請。”
和剛才儼然不一樣的恭敬態度。
婉兒抿緊雙唇,更加堅定了要嫁入高門的決定。
被人帶著床上去了書房。
婉兒見到了司馬具。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個人。
心里是緊張的,還有一部分是害怕。
關于司馬具的事跡她知道不少,自然也知道這位的手段。
“民女婉兒見過大元帥。”
司馬具手中把玩著一對玉核桃,靠在椅子上微瞇著雙眼看著婉兒。
光是這般就已經讓婉兒感受到了濃濃的壓迫感。
她不敢直視司馬具。
“聽說你有關于清荷的事情要跟我稟報。”
婉兒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
“是。”
“說說看。”
“大元帥,您或許不知道,余家大姑娘還活著的事情。”
婉兒壯大膽子看向司馬具。
前幾日司馬具為了一具女尸發瘋的事情她聽說了,隱約也能猜出來是跟余家大小姐有關。
對司馬家稍微了解的人都知道司馬具這些年還沒放下余家大姑娘。
可抬眼,對上司馬具平靜的視線,婉兒心里一個咯噔。
難不成自己猜錯了?
“一年多前民女和余老爺子去了一趟碧城縣,當時就見到了余大姑娘。”
司馬具還是那一副平靜的絲毫情緒都沒有的樣子。
婉兒心里更沒底兒了。
“難道,元帥不想見余家大姑娘嗎?”
司馬具沒開口,屋子里一時間只剩下了他手中玉核桃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音。
許久,司馬具才緩緩開口,說:“你這是想用清荷跟我談條件?”
婉兒雙腿一軟,趕忙跪下。
“婉兒不敢,婉兒只是想把這個消息告訴大人以表忠誠。”
司馬具哼笑,“我這里不要無用之人。”
婉兒慌亂道:“婉兒知道自己身份卑微,老天垂愛給了婉兒一張還不錯的面容,若是大元帥需要,婉兒可以付出所有。”
她跪在地上,因為害怕肩膀微微顫抖,果然是一副我見垂憐的模樣。
司馬具把手中的玉核桃放下,問:“清荷目前在何處?”
婉兒搖頭道:“婉兒不知,不過應當是在京城,因為老爺子每隔幾日就出去半日,似乎失去看大姑娘。”
在京城。
這更加堅定司馬具要跟朝廷斗到底的決心。
若是他不強大,連心愛的人都沒法兒保護。
陳培堯把人接到京城,不就是想用清荷威脅他嗎?
輕輕閉了一下雙眼,司馬具看著婉兒問:“讓你做什么你都愿意嗎?”
“婉兒愿意。”
司馬具何嘗看不出來婉兒的心思?
“回去等消息吧。”
司馬具這樣說婉兒就知道這事能成。
“是,民女告退。”
等婉兒走出了書房,司馬具喊來了屬下。
“盯著余家那邊,不要驚擾。”
“是。”
司馬具盯桌面上的玉核桃,片刻之后拿起來在手中把玩。
“放出消息,就說我近來身子不適,朝廷有事不要找我。”
“是。”
頓了一下,司馬具又說:“濟州那邊早些動手。”
“是。”
吩咐完這些之后司馬具揮了揮手,屬下告退。
自從陳培堯走了之后,唐嬌幾乎每天都在算著他回來的日子。
眼看著一月時間差不多到了,可都沒收到陳培堯要回來的消息。
而這期間唐嬌也沒收到陳培堯的信。
唐嬌也越發擔心了起來。
這日唐嬌把王管事喊了過來,專門問了王管事陳培堯是否聯系過他們。
王管事搖頭。
唐嬌想了想,說:“司馬具那邊最近有什么動靜?”
這個王管事還真讓人注意著呢。
“司馬具稱病不上朝,閉門不見客。”
唐嬌微微擰緊了眉心。
西南那邊出了事,如今正是司馬家要快些解決朝廷這邊問題的時候,司馬具竟然稱病不上朝?
難不成還真的為了姨母之事一蹶不振了?
不可能。
司馬具去織造坊找青詹之事她又不是不知道,司馬具知道冰窖里的尸體不是姨母之后定然去調查當年墳墓,那自然也應該知道姨母沒死之事。
再說了,堂堂司馬家的家主,如何就為了這些事就一蹶不振?
這就很不對勁。
司馬具越是安靜唐嬌就越不安。
“你安排人繼續盯著那邊,還有,也注意一下司馬具屬下的動向。”
“是。”
唐嬌上午給安排了王管事這事,晚上王管事就有了消息。
司馬具閉門不見客,可他的屬下卻有動靜。
他們的人留意到司馬具那邊安排了一批人離開了京城,往濟州那邊而去。
唐嬌的心瞬間就提了起來。
“可有給陳培堯消息?”唐嬌問。
“給了,可是大人是巡查運河兩岸,我們不知道大人的具體蹤跡,大人怕是不能第一時間就收到。”
“那就多安排人過去。”
“是。”
王管事轉身要走,唐嬌喊住他,說:“順便也給太子那邊送一個消息。”
“明白。”
王管事下去,唐嬌安撫地按壓了心口的位置。
總是覺得一陣陣不安。
而這種不安也在三日后得到了驗證。
這日唐嬌正如往常一樣在家中看賬本,王管事急匆匆過來了。
唐嬌看他的神色就知道有事。
“夫人,濟州那邊傳來消息,說是大人在巡查時遇到了運河決堤,大人和一同巡查的大人被大水沖走,那邊正在派人搜救。”
唐嬌瞬間像是被抽走了力氣,渾身一僵,手中的賬本差點就掉下來。
“可是人為的?”唐嬌嗓音都有些發抖。
“還不知道,朝廷這邊已經派了人去調查。”王管事說。
月娘給唐嬌端上茶水安撫道:“夫人暫且放寬心,大人是有福氣之人,定然會沒事的。”
唐嬌沒心情喝茶。
這一世很多事情都改變了,她不知道陳培堯的命運是否也發生變化。
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
如今不是自亂陣腳的時候。
“抽調人去濟州尋找大人的下落,你再把這次和修建運河相關的所有人員名冊給我,關于他們的官職和家中情況都要詳細。”
唐嬌都沒發現她語速很快,而且著急。
“是,我馬上去整理。”
王管事快速離開了。
唐嬌慢慢消化這件事。
決堤之事不知是意外還是人為,不過她敢肯定,司馬家那邊接下來會有動作。
可關于上一世司馬家的事情她知道的不多。
只恨自己沒多了解關于司馬家的事情。
顧有為肯定知道。
可是唐嬌不想跟顧有為有牽扯。
她在內心糾結。
王管事的速度很快,在唐嬌臨睡前他把名冊整理好給唐嬌送了過來。
唐嬌快速看完,然后問王管事。
“陪陳培堯存查的官員里面可有在里面的?”
王管事上前,指了兩個官員說:“這兩位。”
唐嬌視線落在這兩個人名上。
一個是濟州那邊的官員,還有一個負責這次運河修建土木關采辦官員。
而這名官員也是京官,家眷都在京城。
仔細算,這是司馬具黨派的人。
唐嬌合上名冊,讓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們都出去,單獨留了王管事和月娘。
“王管事你且過來,我安排你去做些事情。”
王管事走近,唐嬌低聲安排。
聽完之后王管事詫異看著唐嬌,說:“這樣是不是不妥……”
“事到如今還有什么是妥當的?你且按照我說的去辦,若是出了事我頂著。”唐嬌神色嚴肅。
她本就長了一張和善容易讓人親近的臉,可如今板著臉頗有幾分陳培堯的氣勢。
王管事不敢再說什么,只得應聲退下。
月娘幫忙把桌子上的東西收拾了,說:“夫人今日勞累了,快些歇息吧。”
唐嬌哪里睡得著,左右想了想,還是寫了一封信。
寫完之后她把信紙折疊裝進了信封。
“夫人這是要送到哪里的書信?”
唐嬌抿唇盯著信封片刻。
她在遲疑。
“夫人?”月娘低聲詢問。
唐嬌捏著信封的力道慢慢松了下來。
“送去西南,給顧有為。”
關于顧有為的事,月娘多少知道一些。
可夫人為何給他寫信?那不是司馬家的女婿嗎?
唐嬌已經把信封封好,信封之上寫了顧有為的名字,隨后喊進來護衛,讓人把這個送出去。
在顧有為收到這封信之前,王管事已經按照唐嬌的吩咐對趙家進行了一撥刺殺。
趙家就是那個工部,這次和陳培堯一起出事失蹤的人。
當然,刺殺也不是真的刺殺,只是在做戲。
唐嬌不過是讓王管事安排人冒充司馬家那邊的人進行滅口,讓趙夫人交出來關于這次修建運河工部那邊的賬本。
趙夫人哪里見過這陣仗,早已經嚇壞了,在經歷了兩次刺殺之后就找機會帶著兩個孩子外出躲避。
然而他們的馬車剛出了城門,殺手又追上來了。
十幾名黑衣殺手把他們的馬車圍住,讓她交出來名單。
趙夫人害怕,可也知道這名單對于他們家意味著什么,死不開口。
這批黑衣人似乎也失去了耐心,他們手中的刀高高舉起,眼看著就要落下,一隊人馬就在這時沖了過來。
趙夫人還沒看清楚怎么回城,這群護衛打扮的人就已經把黑衣人打跑了。
趙夫人的兩個孩子哭聲震天,趙夫人也不知所措,所以就被王管事帶回了織造坊。
唐嬌已經在這里等著了。
“您是……趙夫人?”唐嬌把人請到前廳。
“您是?”
“夫君陳培堯,唐氏。”
趙夫人激動地睜大了雙眼。
“陳夫人!今日多謝你這些護院,不然……”
“趙夫人可是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