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女她又嬌又蠻,震動京城!

012 毒婦

蘇府中,淺青色朱子深衣的少年循著琴聲找到了后花園。

湖心小亭中撫琴的青年男子伸手按住琴弦,訝然抬起頭,“阿鯉?怎么這時候回來了?”

男子容色極好,雙唇薄而無血色,微微染著雪色的長發用一支白玉簪簡單挽起,氣質清冷,尤勝三冬寒冰,令人不敢逼視,正是當朝翰林掌院蘇文采,字羨予。

饒是蘇鯉從小在蘇羨予身邊長大,卻還是不習慣直視這般盛如霜華的容色,垂頭行禮,“叔父容稟……”

蘇鯉將自己的見聞仔細說了一遍,見蘇羨予久久不語,不由挺了挺本就筆直的背,“叔父,阿鯉沒錯”。

“少年意氣”。

蘇羨予輕飄飄一嘆,“章祭酒固然立身不正,然國子監何辜?章祭酒一人難道便是國子監所有老師學子?便是國子監百余年的詩書傳承?”

蘇鯉長長一揖,心下已然嘆服,只卻不肯改口,他知道叔父說得對,只那般情景,他絕不可能坐視不管!

重來一次,他依然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只他錯了就是錯了,正要自去受罰,蘇羨予卻又自嘲勾了勾唇角,“只少年意氣又有何辜?罷了,正好我請幾日休,帶你出去走走,拜訪幾位大儒”。

蘇鯉再次長揖過膝,嘴角不自覺翹了起來,又忙忙隱去,努力做出一副穩重淡然的模樣來……

宋學莊趕到華府卻根本沒能見到華大姑奶奶的面,他也不敢走,叫菱姐兒在華大姑奶奶的院子外跪著。

華平樂就沒見過這么厚顏無恥的,親去抱走了菱姐兒。

宋學莊想攔,又訕訕縮回了手。

他在華大姑奶奶的院子前站了一會,覺得這么站下去不是事,就去尋寧河長公主,不想寧河長公主也不見他。

他出身高貴,又年少得意,雖被昌平侯一嚇,做好了拉下臉賠禮道歉的準備,現在華大姑奶奶和寧河長公主都不見他,他總不能當著一群丫鬟小廝的面磕頭賠禮!

他在原地立了一會,甩手就想走。

長隨忙攔住,“世子,小不忍則亂大謀,長公主和世子夫人不肯見世子也無妨,世子只要將賠禮道歉的誠心表露出來,長公主和世子夫人自然會知曉”。

宋學莊想到昌平侯說的話,到底沒敢就這么走了,又回了華大姑奶奶院子外站著。

這一站就是一夜,中間他無數次想走,都被長隨堅決攔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昌平侯和昌平侯夫人親自到訪,宋學莊才被請去了一起見寧河長公主。

華大姑奶奶和華平樂皆沒有現身,只華平安陪著寧河長公主。

昌平侯一見長公主就跪下了,昌平侯夫人看了昌平侯一眼,不甘不愿地跟著跪下了。

宋學莊一天一夜沒吃東西沒喝水,站得頭暈眼花,見昌平侯夫婦都跪下了,腿一軟也跟著跪了下去。

寧河長公主沒有讓人攔,也不叫起,重重哼了一聲,“昌平侯可還記得當初為世子下聘時說的話?”

昌平侯慚愧開口,“長公主見諒,孽子年少魯莽,小侯回去一定嚴加管教,不再叫媳婦受半分委屈!”

“侯爺說的話,本宮卻是不敢信的,畢竟當初侯爺父子信誓旦旦,就算終生無子,也絕不會納妾蓄婢,如今世子倒確乎是沒有納妾蓄婢的——”

寧河長公主忽地話風一轉,“卻是跟那賤人密謀著等本宮一死就謀算本宮的孫女!”

昨天宋學莊因為害怕,下意識省去了和馬蓮娘密謀華大姑奶奶之事,昌平侯還不知情,待了解清楚后,驚怒交加,猛地起身狠狠一耳光甩到宋學莊臉上,“孽障!”

宋學莊的身體本就瀕臨極限,昌平侯這一耳光又沒敢留半分力道,宋學莊竟是哼都沒哼一聲就閉過氣去,砰地摔倒在青石地板上。

昌平侯夫人慘聲叫了起來,昌平侯心下微悔,只打也打了,他只能硬著心腸又罵了一聲。

寧河長公主哼了一聲,扶著華平安起身離開。

昌平侯想說什么,又不知道該說什么,眼睜睜看著寧河長公主離開,厲聲止住了昌平侯夫人的哭嚎。

按理說,宋學莊都暈過去了,該直接在華府叫大夫的,他卻沒那個臉,命人抬了宋學莊,灰溜溜地走了。

他原先不知道還有宋學莊和馬蓮娘謀算華大姑奶奶下堂一事,現在,之前的誠意自然是不夠了。

他回府后顧不上宋學莊看大夫之事,命人開了大庫房,將仔細挑選了兩匣子珠寶首飾,想著華平樂好武,又將祖上傳下的一副寶弩找了出來,又挑了兩柄鑲著各色寶石的匕首。

正想著還要加些什么,長隨匆匆跑了進來,卻是他們走后,寧河長公主就帶著華平安進了宮。

不多會,政和帝就將馬尚書和章祭酒宣進了宮,責令章祭酒引咎致仕。

“聽說圣上大發雷霆,罵章祭酒在國子監一手遮天,將國子監弄得烏煙瘴氣,連禮部當時在場的幾位大人,圣上都譴了太監代天申斥。

又罵馬尚書連自己的連襟都教不好,何以統籌戶部,責令馬尚書閉門思過,職務暫由戶部兩位侍郎代理。

國子監祭酒之職暫由蘇掌院代領,并賜封華三爺二品郡王,又嘉獎了幾個隨華三爺而去的監生,令他們依舊回國子監讀書。

內廷傳出話來,圣上親口許諾長公主,她仙去之后,便讓華三爺承襲寧河之地,絕不會叫人欺辱了華家子孫”。

昌平侯聽得后背冷汗涔涔而出,果然,果然!

為了兒女私事損了兩名朝廷大員!

寧河長公主的圣寵果然無人能比!

他敢肯定,要不是寧河長公主顧忌華大姑奶奶和菱姐兒,投鼠忌器,這時候他昌平侯府的侯位都不一定能保住!

那個畜生!蠢貨!

“快把這番話說給那個畜生聽,讓他跪到世子夫人的院子外去!快!”

他話音剛落,外頭就有小廝風一般地卷了過來,“侯爺侯爺,宮里來人了,宣侯爺和世子進宮!”

昌平侯腳下一軟,跌倒在地,果然,果然,那個小畜生是要害死他昌平侯府滿門!

昌平侯勉強撐著一口氣進了宮,剛踏回昌平侯府大門就眼前一黑往下栽去。

焦急等在門口的昌平侯夫人尖聲叫了起來,失魂落魄的宋學莊卻像沒看見般繼續往前走,完了,什么都完了!

圣上親口訓斥,說他枉讀圣賢書,不堪在掌五禮之儀制的禮部任職。

更是訓斥父親不能約束子孫,不堪侯爵高位,只顧忌著華大姑奶奶和菱姐兒的顏面,暫不發落。

暫不發落,暫不發落!

只怕等風聲過去,他昌平侯府的侯位,他的官職都保不住吧?

原本父親說起,他還只當父親是危言聳聽,那個毒婦!

不是她管著他不許他納妾,他又怎么會把主意打到馬蓮娘身上!

不過就是件風流雅事,情濃時說了幾句昏話,她就要置他于死地!

毒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