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女她又嬌又蠻,震動京城!

028 追查(二)

程尚書手劇烈一抖,頓時扯斷了幾根胡子,他顧不上心疼就要說話。

這時先前堵胡偉毅的年輕官員憤然開口道,“案發之時,福廣王在東城的舊書市集挑選書籍,看見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下官正巧也在,掌印休想胡亂攀扯!”

福廣王英雄無敵,一力化解玉門關破之危,從匈奴人手里奪回燕云十六州,人所仰望!

他絕不允許奸宦胡亂攀扯,甚至殘害那樣一位大英雄,大功臣!

“噢,那還真是太不巧了”。

年魚惋惜地嘆了口氣,斜眼看向滿臉義憤的年輕官員,“你膽子很大啊,報上名來,本座認識認識”。

程尚書的手早就離開了山羊胡子,一把抓住還要說話的溫楚,賠笑道,“這位是溫主事,前些日子,因為在國子監仗義執言,為皇上嘉獎,調了來刑部,勞掌印動問了”。

年魚陰森朝溫楚勾了勾唇,“什么味兒?是咱們葛指揮使已經開始爛了嗎?”

他分明問的是葛雷,表情語氣卻無不明晃晃地意在溫楚。

饒是溫楚膽子大,在他的目光威壓下也不自覺咽了口口水,后背毛刺刺地出了滿背的雞皮疙瘩。

程尚書一張老臉幾乎笑成了一朵盛放的菊花,“葛指揮使生前喝了不少酒,被一箭穿破了喉嚨,難免味道就溢散了出來。

再加上天熱,就難聞了些,這里腌臜,掌印不如到外間喝茶?”

這句話不知道哪里取悅了年魚,他十分突兀地大聲笑了起來。

好半天才慢慢止住了笑,伸手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水漬,喘著氣道,“茶還是等以后慢慢喝,皇上交代的差事要先辦好了,大人,不如我們再去帽子胡同走一趟?”

年魚問得客氣,只誰也沒敢真的把他的話當成商量,程尚書當即吩咐備車,引著年魚去了帽子胡同。

刑部已經將帽子胡同封了起來,整條街上空蕩蕩的,鋪子里都維持著混亂過后無人收拾的臟亂模樣。

杏花村門口跟其他鋪子門口都是一模一樣的臟亂不堪,年魚仔細找了找,才看到了一些細小的碎瓷片。

葛雷就是在這里用瓷壺打歪了第一支箭。

碎瓷片的其他部分現在在刑部,作為證物保存,剛剛他見過了。

進了杏花村,更是滿地都是碎瓷片,柜臺上還擺著一溜的青瓷扁壺。

程尚書將他往里讓,介紹道,“這是杏花村剛推出的新酒,準備明天開始售賣,每席客人都免費贈送一壺。

葛指揮使臨死前還拿著壺喝酒,用壺打偏了第一支箭。

不過,聽說葛指揮使喝了不少,如果他能少喝些,躲過那幾支箭也是說不定的事”。

年魚拿起一只壺,打開喝了一口,隨即猛地噴了出來。

“這什么鬼東西!”

他說著揚手摔了瓷壺,怒道,“都給本座砸了!這破酒館敢再賣這種東西,就給本座砸了它的招牌!”

“慢著!”

溫楚話音未落,小賴子已經伸腿踹翻了柜臺,清脆的碎裂聲不絕于耳。

溫楚面色鐵青,“這里是案發現場,一草一木都不可輕動,何況是死者生前剛喝過的東西?”

這時候還未到午時,距刑部接手案件剛三個時辰。

事有輕急緩重,這個案子涉及到的人又太多,刑部怕引起民心惶惶難安,自是先將人手重點安排在錄問口供上,好盡快將無關人等放回去。

帽子胡同這邊只有程尚書帶著兩個人簡單查看了一番,反正這里已經封了,不急在一時。

不想,年魚竟如此名目張膽地破壞現場!

年魚嗤了一聲,“怎么?本座摔幾壺酒都要溫大人同意?”

程尚書忙拉住還要說話的溫楚,拱手笑道,“掌印言重了,下面人不懂事,還請掌印恕罪!恕罪!”

年魚就嘖了一聲,“好說好說,這位溫大人年輕有為,還大膽敢言,本座都忍不住起了憐才之心,來人,賞溫大人一顆十全大補丸”。

溫楚一振衣袖,怒聲喝道,“你休想威嚇于我!”

他話音未落,小賴子已身形極快地逼到他面前,捏著他的下巴往他嘴里塞了個藥丸,又狠狠在他后頸一敲。

他不由自主將藥吞了下去,嗆得連聲咳了起來,忙想伸手去摳出來,卻哪里能夠?

程尚書臉色難看起來,“掌印,溫大人年輕——”

年魚斜眼看向他,“怎么?尚書大人也想吃上一顆?”

程尚書噎住,正想說什么,那邊溫楚肚子忽地一聲巨響,他甚至來不及行禮就捂著肚子急急往后跑去。

眾人皆是面面相覷,年魚慢悠悠開口,“溫大人年輕火氣旺,本座這十全大補丸最是清熱降火,正好”。

程尚書松了口氣,不再多說,將年魚往里讓。

年魚明確說出來只是瀉藥,倒是好辦,溫楚也就吃些苦頭,他要是再說,真惹惱了年魚,反倒是給溫楚招禍。

刑部幾人領著年魚在帽子胡同走了一圈,果然如程尚書所說,沒有任何有用的線索。

從清風茶館出來后,程尚書提出請年魚用頓便飯。

年魚懶懶打個呵欠,“不是說這京城最好的酒樓都在帽子胡同?現在帽子胡同都封了,還去哪兒用飯去?

程尚書,倒不是本座催你,只這帽子胡同如果老是這么封著,只怕就不止是鎮撫司對你有意見了”。

這帽子胡同的鋪子哪家不是日進斗金?

哪家后頭不站著惹不起的東家?

老是這么封著就是斷那些個貴人的財路!

程尚書自然也明白,只這斷案子,又是這樣的大案,又豈是那么容易的?

兩人正說著,自從被小賴子喂了藥后就一直很安靜的胡偉毅忽地慘嚎一聲撲倒在地,翻滾起來。

年魚咦了一聲,“這青天白日的,胡同知發什么癔癥?”

眾人見他睜眼說瞎話,均是嘴角微抽,卻誰都沒有說話。

東廠和鎮撫司狗咬狗,他們站著看戲就好。

“掌印,掌印饒命,掌印饒命!”

胡偉毅哀嚎著翻滾著想往年魚身邊靠,小賴子一腳踢過去,他又哀嚎著滾遠了,嘴里卻還在慘聲叫著掌印饒命。

刑部諸人雖還有幾分幸災樂禍之意,卻都聽得心底發寒,寒毛直豎。

胡偉毅是葛雷最得力的左右手,為人雖魯莽暴躁,卻身手了得,算是個漢子。

能讓胡偉毅叫成這樣,得是什么樣的折磨?

明明就是一顆不起眼的藥丸。

如果這樣一顆藥丸用在自己身上——

小賴子上前一腳踩住兩頭亂滾的胡偉毅,不耐呵斥,“叫什么叫?老實交代,鎮撫司里誰跟葛指揮使有仇?”

胡偉毅雖然魯莽,卻也知道這樣的問題不能答。

答了,東廠就有了由頭把手伸進鎮撫司,到時候找不找兇手,找的是什么樣的“兇手”,甚至鎮撫司還是不是鎮撫司,都不是他們鎮撫司說的算了。

他不說,小賴子也不急,賠笑道,“掌印,外面日頭大,要不要把人帶回東廠慢慢問?”

年魚乜了一眼嚎得整個帽子胡同都仿佛跟著顫抖的胡偉毅,懶洋洋道,“這個案子是刑部負責,本座就不越俎代庖了”。

小賴子便道,“那掌印不如去里面坐一會?奴才瞧著有幾個雅間倒還算干凈”。

年魚就笑瞇瞇道,“那就勞煩刑部各位大人了,本座就不作陪了”。

他既這樣說了,刑部眾人自然不好繼續跟著,只能硬著頭皮留在原地聽胡偉毅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