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女她又嬌又蠻,震動京城!

030 借刀

溫楚本來堅定的心突然就迷茫了,混亂了,索性起身快步往外走,他要再去帽子胡同看一看。

他先去了杏花村,又去了薈萃閣和杏花村對面的珍寶齋,成衣鋪和清風茶館。

還是什么都沒有!

杏花村只有滿地的碎瓷片,薈萃閣只有滿目瘡痍,溫楚站在清風茶館二樓雅間往外看,年魚曾經在這里坐過。

半晌,他默然起身往下走。

他還是不肯死心,決定將幾個地方再仔細走一遍,也許走著走著就想到什么了,就像他讀書遇到不懂的,就多讀幾遍,多讀幾百遍,讀著讀著就自然而然懂了。

他說是再走一遍,卻走了一遍又一遍,看得附近守鋪子的差役都覺得他魔怔了。

日暮漸垂,溫楚在清風茶館后院的玉樹下停住腳步,似有所感般抬起了頭。

近有兩層樓高的玉樹樹冠挺拔秀麗,枝干蒼勁古樸,葉片肥厚,光潔宛如碧玉,傘狀的白色花朵密密點綴其間。

兇手有那般射術,身手想必也不差,想趁人不備將兇器藏在玉樹上,行兇時再偷偷拿下來,定然不難——

不,不但行兇前,行兇后也可以!

溫楚心跳如鼓!

兇手射殺葛雷和隨從后,直接將弓扔出窗外砸死另一個隨從,原因可能是他無處藏匿兇器,更不可能隨身帶著,索性扔出當成最后的殺器。

可這就大大縮短了他可能藏身的范圍,增加了他暴露的可能性。

兇手蓄謀已久,按理說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那,有沒有可能,他將那把重弓扔出去混淆視聽,卻將真正的兇器依舊藏在這株玉樹上,等待時機再取回去?

也許兇手用的弓根本就沒有那么長那么重,他們剛開始鎖定的目標——身材高大魁梧,肌肉遒勁有力的男子——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兇手根本不必要非得身材高大,甚至沒必要非得是男子!

所以他們詢問那么多店家、小二、客人,沒有一個人對形跡可疑的高大男子有印象!

溫楚的心越跳越快,渾身都止不住地顫抖起來,忙去外面叫了差役搬來梯子。

玉樹上什么都沒有!

溫楚立在樹下,仰頭看著差役尋找的雙眼慢慢垂下,又錯了么?

他的目光在觸到玉樹旁的水井時猛地驚醒,井!

兇手行兇前是有可能將兇器藏在玉樹上,但行兇后,他沒了隨時不引人注目取走兇器的必要,自然不會再選樹上,樹下的水井更方便藏兇,也更隱蔽!

“快!來人!去井里看看有沒有東西!”

井里也什么都沒有。

溫楚又命去其他兩家的井里撈,還是一無所獲。

年魚!

溫楚再次想到了年魚,昨天年魚單獨進了清風茶館,甚至他們走后,他也還留在清風茶館!

要做手腳,空間太大了!

清風茶館又和杏花村一樣都是寧和長公主的產業!

這世上的巧合大多都是有人刻意為之!

一次還有可能,年魚那樣心思詭詐又陰沉的人絕不會無故兩次挑上寧和長公主的產業!

不,不止是寧和長公主的產業!

是福廣王!

官府文牒中記得清清楚楚,兩個月前寧和長公主是從福廣王手里買走的杏花村和清風茶館!

年魚意不在寧河長公主,在福廣王!

他還是想將福廣王扯進來!

所以他惺惺作態,就是要他將目光放在杏花村和清風茶館背后的福廣王!

甚至他都不需要證據,只要在圣上耳邊似是而非地說上幾句,就能離間圣上和福廣王!

他竟是在不知不覺中差點做了年魚手中的刀!

傍晚的夜風拂體而過,溫楚渾身冷汗,心底透涼。

他必須要立即止損!

溫楚匆匆趕回刑部,故作悵然地對那醫者說自己找到了騾子酒,又恰巧碰到了一位致仕的太醫,便請教了一番,太醫說沒有問題,就不再勞煩他了,還請恕罪等等。

醫者在刑部供職,只會藥理,不會診病,自然不敢質疑太醫的話,連道不敢。

溫楚又道,“此事說來慚愧,卻是我多疑了,錦衣衛指揮使被殺,又牽扯到許多貴人,傳出一點點風聲怕就是抄家滅族的罪,還連累到了醫者,請大夫恕罪,更是千萬不要對外說起”。

醫者的臉色難看起來,他在刑部多年,自然知道像這樣的重案定然牽連甚廣,聽溫楚的口風,他仔細問這酒的事定然是懷疑上了了不得的貴人。

現在正在風口上,刑部該懷疑,懷疑,該抓人,抓人,自然沒事,但等案子平息下去,自己的一條命,在那些貴人嘴里也不過就是張一張嘴的事!

連溫楚都怕成這樣,何況他一個連品級都沒有的醫者!

這位溫大人是個好人,就是銳氣太過了!

成天得罪人!

今天還連累到他了!

醫者不敢對溫楚無禮,只得打了個哈哈,一再保證絕不會亂說。

溫楚這才放了心,又去尋程尚書,只說自己在杏花村后廚尋到了一只還沒來得及清洗的酒壺,里面還殘存了點騾子酒。

他請了人幫忙鑒別,沒有問題,又將清查清風茶館的事說了,一再保證絕無遺漏,這個案子絕對和年魚無關。

他甚至都沒提杏花村和清風茶館背后的寧河長公主,當然更沒有提霍延之。

只有讓所有人都想不到福廣王身上,福廣王才更安全,才能干干凈凈從這趟渾水中抽出身來!

程尚書聽了悵然嘆了口氣,如果溫楚的懷疑落實,這次便算是一舉重創了錦衣衛和東廠。

但既不是年魚做的,他刑部自然也不會胡亂栽贓。

懷疑年魚是溫楚提出來的,他自然不會懷疑溫楚這時在刻意為年魚洗清罪名,又叮囑道,“年魚此人最是睚眥必報,若是知曉你偷偷懷疑他,必然要報復,甚至我們整個刑部都逃不了罪責。

此事本就你知我知,連醫者也只是受命辨酒,我待會去敲打他幾句,你在外頭可千萬不能胡亂說話”。

溫楚誠懇應下,這才微微放了心,見程尚書走了,又招來屋外伺候的小廝,讓他多盯著些醫者。

溫楚當晚依舊宿在刑部,這條線索斷了,他要再翻一翻文書,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思路。

他還沒有找到新的線索,案子就有了進展!